对于陈红阳来说，上学是最痛苦的一件事。

    她不要求受欢迎，不要求有朋友，但就是有人看她不顺眼，无论是成绩好但性格冷漠孤僻，目中无人，还是恰巧和某人的心上人座位太近就难免有接触。

    她没有别的想法，只想高中早点过去，留在这里没什么意义，至于如何才有意义，她是说不出来的。她从很早以前就放弃了与这群人交流，在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和他们没有共同话题之后。

    女生之间是很容易因为一些在她看来不过是芝麻一样大的事而反目成仇，譬如前几天还聊得好好的一个朋友，转眼间却因为她和对方喜欢的对象聊得比对方还融洽，嫉妒心就来了。她真想问那曾经的朋友一句：你是为男人而活的吗?不过后来想想也可能包含了虚荣心的成分在里面。只是她不可能因为一个朋友的嫉妒心而断绝了与另一个朋友的来往，那样太幼稚了，更何况显然她与那个异性对象比那个朋友还要聊得来。总之那都是小女生心思，她不是说没有，只是应付不来，其他的则是他们对她的不理解，她也懒得向他们展现她，那样做太累了，她早已放弃了任何尝试。

    她经常长时间地不与人交流，连对家里的妹妹也是一个字也吝啬，不过总有例外，别人老是她她也是不会拒绝，毕竟她还没有完全封闭起来，只不过和她有过接触的人大多以为她难以亲近，或者认为她不想与别人亲近，不管怎样都好，她都无所谓，已经很少有东西能引起她的兴趣，包括她自己，包括这个世界。

    王师群是个例外，也只有他那种老好人加粗神经才会是个例外，不管她用怎样犀利的白眼和冰冷的语气，他都可以笑脸相迎，那笑脸是没有任何心机的带着傻气的笑。当然那也不是他对他怎么样，那只是他的一种性格和习惯罢了，她也没多在意，一直都没有怎么在意他，只不过他挺会找存在感的。比如时不时和她搭话唱歌之类的，她只当他是表现欲旺，但这一切却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另一个女生看在眼里，于是她又莫名其妙地成为又一个人的眼中钉，女生的仇恨总是来得这么莫名其妙蛮不讲理的。在她看来她只是恰好坐在王师群的后面，被动地做了他的听众而已。

    她没有多想，也不去理会，只是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外人看来她或许得了自闭症，她倒巴不得他们那样以为，这样她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不去理会外面的世界了。其实她只是觉得自己遇不上有缘人，也就是谈得来好相处，彼此不会有太多隔阂和猜忌以及各种小女生心思的人，如果没有她也不会强求，不会觉得惋惜。王师群也算是那样一个人，只是他们算不上朋友，与他相交是可以，但是深交是不妥的，毕竟处于不同的世界。

    在外人看来陈红阳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这种情况在发生那件事情后就更甚了。

    她是在不久之前发现自己有了这个能力，她也不知是否可称之为能力，总之她发现自己能在睡着之后或静坐的状态下意识能去到某个时空，也就是所谓的灵魂吧，她也不知是否是真实的。在某人强烈地想念逝去的人或想见逝去的人的想法足够强烈时，她便能感应得到。

    渐渐地，她发现自己能在睡着或静坐的状态下意识去到任何一个地方，并能让发出思念的人见到她。

    再之后，由于她经常上网，她听说了通往天堂的电话号码，也听说那东西正在招收代理人。说实话她是犹豫了好久的，但一想到妹妹和自己的现状，她便下了决心。而妹妹陈白月，那个几乎无论她做什么都会跟着一起来的人也具有了同样的能力，但和夜总会和她比谁的工作能力更强不同，这次她是来破坏的。

    陈红阳的工作内容无非是劝诱人们拨打那通通往天堂的电话号码，但随着拨打的人数越来越多，话费也水涨船高，因此她不得不限制劝诱的人，只有经济上允许的或有办法弄来钱的她才会考虑提供服务，为此她需要常常看新闻，她也就比以前更多地捧着手机宝贝似的看了。

    她和陈白月每天放学去夜总会工作，因为早已不奢望那个没用的父亲挣钱养她们。一般工作到晚上十一点，节假日则到凌晨两点，做些陪酒和推销酒的工作。由于姐妹俩面容姣好，年龄又小，在夜总会里是小有名气的组合，尤其是陈白月，长相清纯可人，身材也好，性格又软。

    她们在夜总会工作本来只有她们知道，但是陈白月班里的一个男同学也来这里鬼混之后，就有了认识她们的人也知道了。那个男同学是个败家的富二代，平时就对陈白月不怀好意，如今知道了她们的秘密更是肆无忌惮，经常把陈白月当下人指使，还经常动手动脚。

    当有些客人喝醉的时候也会趁着酒劲摸来摸去，陈红阳通常会很反感地甩开他们，他们一般不敢拿她怎样，但是陈白月却是软糯糯地半推半就，客人没有不占到便宜的，也因此很受欢迎，招来其他陪酒女的嫉妒。

    陈红阳听见陈白月那拒绝却楚楚可怜的样子时，也不知道她是真拒绝还是惺惺作态，开始时还会解救她，后来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在客人做得过分时出手阻止。

    陈白月唯一一点表现得强硬是和陈红阳拼酒，看着陈红阳一瓶瓶地灌酒，陈白月通常会不甘示弱，明明喝得都快吐出来了却还是不停地，这时那些煽风点火的客人就会起哄。就是这点是陈红阳看不惯的，她为何平时一副乖巧软弱的样子，在工作上却要和她争?无论是夜总会的工作还是通往天堂的电话号码的代理人。在生活上却悉心地照顾着陈红阳，平时做家务都是她，还像个贤妻那样研究食谱做给陈红阳吃，却从不做给父亲吃。说实话陈红阳并不了解她，尽管她是她最亲的人。

    但是陈白月是这世界上她唯一想去守护的人，也是她才让她觉得这黑暗荒凉的世界还有那么一点光明和温暖，让她留恋。和陈白月在一起也没什么勾心斗角，没什么小女生心思，至于在夜总会和代理人之事表现出的反常，她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她，但她没去多想。

    人总是复杂的，无论是陌生人还是最熟悉的人，陈红阳早已放弃了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