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沉重地打破沉默，“师群，我当初给你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成为一个教师或者领导人，能够鹤立鸡群。”

    王师群听了嘀咕道：“我做幼儿园老师还差不多。”

    “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父亲提高了音量，过了一会又恢复沉重的语调，“要不，你毕业就出国读吧。”

    “啊？”王师群夸张地张大嘴巴，随后赶紧拒绝，“不行不行，我外语很烂的！”

    “那你不会学吗！”父亲又提高了音量，面有愠色的，王师群赌气地不说话了。

    第二天去学校，王师群闷闷不乐的样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正在温习课本的陈红阳，“喂，陈红阳，如果你父亲强迫你做某一件事情，你又不愿意做，这时候你会怎么办啊？”

    “他敢吗。”陈红阳用的是陈述语气，眼皮也不抬一下。

    果然不是一个层次的。王师群感觉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在他们之间横亘着，他说了句“我和你有代沟”就转回去了。

    结果班主任果然给他换了座位，还是第一排，得义务负责收作业或者其他，每次他都和同桌互相推辞争执好久，最终同桌干脆耍无赖趴桌子睡觉，他只好认命地下去收。

    陈红阳倒是无所谓，但是被调到她前面来的男生偏偏是上次带头羞辱和殴打她的那个。那种货无论上课还是下课都在打屁吹嘘，让她没办法好好听课更无法睡觉，但是像那种货居然还有听众，他周围的男生都会跟着凑热闹。

    忍声吞气不是陈红阳的风格，在警告过那个男生一次之后，他大概是觉得无聊，竟然把整天调侃取笑的对象瞄准了她，模仿她说话还阴阳怪气地变调什么的，她被老师训了一通就添油加醋地巴不得说给全世界听什么的，比那些八卦女人还烦，偏偏那些墙头草闲得无聊也会跟着一起嘲笑。有次她忍无可忍吼了他几句，惊得全班都安静了下来，那男的也和她对骂，她把一杯水倒在了他下面的地板，本来想直接泼在他头上的，但为了避免出现上次群殴的现象……

    如果能让地板变滑摔死他就好了，她只能在心里恶狠狠地诅咒。

    王师群在收作业的时候把一张纸条放在她的桌上，她余怒未消地打开，他的字丑得她花了好些功夫才辨认出来：“你不用和那种烂仔计较，他就是那种烂仔，你怎么生气都没用的，他反而越来劲。不用理他就好了。”

    她觉得有点好笑，突然有种被认同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有从陈白月那里得到过，那是她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但是啊，忍声吞气真的不是她的风格，她三番四次地请求班主任把那男的调走，无果，她不得已只好自己搬走了，搬到了别的组的最后一排，没跟那个拜托他什么事都没用的班主任说一声。后来班主任劝她搬回去，说是影响教室美观，她却如同他一贯对她的那样，说什么也不听。

    这下陈红阳连个说话的对象也没有了，在教室里如同在孤岛上，和王师群只有偶尔在走廊上碰见还能打个招呼。

    有一次王师群和他的伙伴打篮球，伙伴问他：“陈红阳貌似只和你说话，她是不是喜欢你啊？”

    “陈红阳会喜欢人？”王师群想想都觉得好笑，就笑了出来。

    他是真的觉得陈红阳不是那种会喜欢人的人，她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座孤岛，任何人在她身边都呆不长久，除非同样是孤岛。所以他从没考虑过能和她保持长久的联系。

    不在窗边坐了，不能随心所欲地看夕阳了，唯有这一点是陈红阳觉得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