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有苦难言(1/1)
作者:思慕林徽因
    有人陪伴的时间毕竟是少之又少的。每逢心中倍感空荡荡的时候,我就看鬼故事借以排遣。每天上学,从我的住处到村头,需要走过一条田间小路。而我身体不便,行走缓慢。所以每天要比别人早起才能跟进上课的步伐。 有人陪伴的时间毕竟是少之又少的。每逢心中倍感空荡荡的时候,我就看鬼故事借以排遣。每天上学,从我的住处到村头,需要走过一条田间小路。而我身体不便,行走缓慢。所以每天要比别人早起才能跟进上课的步伐。

    早上往往是繁星满天之时就得出发,踩着杂草或者被人随便扔在路上的麦秆、玉米秆,“莎莎”作响。有朗月当空、繁星密布还好些。一旦阴天,周围黑洞洞的,心里发怵得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默不作声地紧紧跟着我。其脚步声几乎与我的重叠,只有极细微的差别,但我还是能觉察的到。于是,走几步,回头看看,再走一段儿,再回头望望,那滋味难以言喻。

    有一段时间,恰逢村南头有位老人去世不就,更增添了恐惧。这条路上的每一个木桩,每一团枯枝,每一……都会被我看成是某种灵异动物,它们张牙舞爪、虎视眈眈,等待着猎物的出现。一到村中的平坦路上,为躲避恐惧,我就会闭上眼睛走一段路,然后睁开眼看看,再走一段路,再睁眼看看,如此重复着行走。

    即便这样,到那户人家的门口,仍不敢经过。鬼故事中的情景活跃在脑海里,驱赶不散,为心中的恐惧感添着油加着醋。一旦到人家门口附加,我就站着不动,等待有下夜班之类的人从这里经过时,借着他们的车灯啥的为我壮胆,快速离开那里。

    这样的担惊受怕给我的好处就是能快速为我提神。无论睡意多浓,这段路程走下来头脑定是异常清醒的。这心惊肉跳的感觉当然也不只是在上学的路上围绕着我。提心吊胆,致使无论春夏秋冬还是风霜雨雪,我从未迟到过,因为我永远没机会睡得很死很香,老是一有风吹草动脑子就会“嗡”的一声,之后便是久久难以入眠。这一针针“清醒剂”反而成了我特殊的闹钟。

    有个冬天雪来的特别早,洁白晶莹,铺满尘世。梦中醒来,一瞅窗户,天已然很亮了。慌忙起床往学校走,街上也比平时要亮堂许多。“怕是得迟到了!”心中不免紧张起来。

    可笑的是,到村头的集市上后,走到一个卖烧饼的篷子下时发现人家这种一贯起早的人也才刚刚起床,说还没有四点呢。这才使我恍然大悟,可能是雪反射的月光欺骗了我。类似于这种有亲人在身边打死也不可能出现的糗事,在我身上却时常发生。

    “本周末可真是丰衣足食啊。”我心中暗笑,拿出床单边洗边禁不住喜上眉梢。突然出现两个小青年,一个是熟面孔,村中的大明,另一个从没见过。他们麻利地爬上那棵老枫树,将那个不知给多少届学生提示过时间的大钢铃取了下来。

    “我妈和我平时对你咋样?”大明气喘吁吁地问我。

    “很好啊!”我回答。

    大明气定神闲地接过话:“你知道这些那就好办了。今天这事儿你就当没看见,不管谁问你都说不知道!行吗?”

    “放心,这事只要你不乱说,以后你有什么困难我绝对帮你。”见我脸色有些犹豫,他立马补充道。这一家子平时对待我较之村里其他人而言,确实很不错。他的话让我无言以对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几天后。

    “说!你是怎么把它弄走的?”村支书问我。

    我怯生生的回答:“不知道,不是我干的。”

    村支书脸色更加阴沉了:“那好,你没偷是吧?你在这儿住着,就算你没偷也肯定知道是谁偷的!说吧,谁干的?”

    “我不知道。”我继续重复着之前的话。

    “嘿!,难道这铃儿在树上挂了那么多年都没事儿,见到你它就成精了,自己长出腿儿跑了不成?你可真是个仙儿啊!我跟你说啊,你若说不出个子丑寅某那就是你干的。快说吧!别耽误事儿!”支书继续以鄙夷的口吻说。

    “别想着死猪不怕开水烫,村里就拿你没办法。”说话的是站在村长旁边那个导致我家断水的邻居。像看耍猴一样的他在一旁凑热闹半天了,笑的那么可恨。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肯定是他告的状。他家和盗铃那家长期不和。想玩人家难看又不想让人知道是他告的状。才让村支书来“提审”我。可能盗铃那天他就在附近田地里也未可知。

    见实在问不出啥来了,只说补充道:“我就知道你长不成什么好材料儿,再好好想想,指不定什么时候我还会来问你的。”说完就和那个欣赏“耍猴”的人一起谈笑风生地离开了。

    大明的妈妈对我确实不错,大明家是卖面皮儿的。平时卖剩下的一两张,或者有哪位客人仅仅吃了几口就剩那儿不要的面皮儿,她都会捎回去给我吃。解了我不少燃眉之急。此时面对支书的逼问,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实在难以抉择。我恨自己为什么要有双正常人的眼睛,要是个瞎子多好,这一切,就不可能进入我视线,也就不会有走入这种境遇里。向支书说实话,很可能会毁掉自己很重要的一条粮食来源之路,我咬咬牙,选择了继续沉默。

    转眼间又是一个周末的下午。听人说也不知是哪位“神探”将这案子给破了。我知道后心中轻松了许多。让他们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小偷。

    然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刻的愉悦。大明妈妈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面前,紧绷着脸,面色死灰。指头戳着我的鼻尖吼道:“我平时对你咋样?!为啥要败坏我儿子的名声?这让他以后在村里咋抬头见人!你说!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平时白可怜你了!以后剩的面皮儿就是喂猪喂狗也不会给你这么个东西吃了!”边发泄着另一只手边晃着我的肩膀。我一声不吭,就这么任凭她数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只好做一只任人摆布的木偶。

    “让你长长记性,知道应该咋做人!”话音未落,“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爬上了我的脸,顿觉电击似的又麻又疼。同时伴随着要将我生吃活嚼了一样的神情。

    奶奶在世的时候,她是绝对不敢这么对我的。俗语言“打狗也要看看主家面”。而我现在像极了一只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狗,谁高兴谁就可以踢一脚,打一棍。在我被数落得脑子一片空白后,她才愤愤地离去。

    “啊——啊——”我如同发了疯的野兽一般在她走后冲着夜空大吼,一声接着一声,一声狂似一声。我想用这种方式吼出心中无处存放的委屈,更想让黑夜给我个解释: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任意欺侮我?又为什么让我这个不被人们喜欢的家伙来到世界上?难道就是为了给人世间添一个出气筒吗?

    我把吼声拉的很长很长,很想在声音消失的一瞬间,自己的双眼也永远闭上。不再看这个可恶的世界,这个爱和恨被分配的极不均衡的世界。这一夜,月亮和我对视到天明。

    nir522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