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事情比较多，班达睡了个懒觉，差不多下午才去开门。谁知一去就看到门锁被撬坏了，门也是虚掩着。他不怒反笑，这是哪来的毛贼啊！

    要说经营古董店，很多喜欢选择大的市场，因为会有保安彻夜值守。毕竟经营的高档古董不可能每天搬回家，或者寄银行之类。只是班达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谁让他有左明这么个奇才。

    推开门一看，果然。地上躺着两个人，一前一后。从衣着来看，前面那个人穿着普通，看装束应该是专业干这个的。后面这人一看就有些眼熟，虽然脸上戴着口罩，正是昨天想买白石老人画作的男子。

    报警还是私了？班达犹豫了一下，总觉得有个问题不好解决。说机关？是什么样的机关？说符阵？会不会被当成迷信抓起来？

    他端了杯昨天的残茶，浇在男子脸上。男子呼吸间呛到，咳了几下清醒过来，睁眼一看，立刻坐起来，想解释，又看到倒在前面的人。想站起来，才发现浑身还是软的。

    “我这有监控，可以报警吗？”班达蹲在他身前，微笑着说。

    “说条件！”男子也是狠角色，不然不会想出这种办法。

    班达伸出脚来，小心翼翼的踩在他的手指上，轻轻用力。

    男子脸色一下变得痛苦极了，开始还坚持着不动、不反抗，终于受不住，另一支手想去推开班达的脚。可他实在使不出力气，努力了好几下，也只是徒劳。

    班达始终微笑着，脚看起来也很温柔。

    指骨在鞋底与地面的压迫下，渐渐有些承受不住压力，随时有崩溃断裂的危险。

    “三百万，我卖下那画。”感觉手指就要不保，男子终于投降。

    班达慢慢收回脚，认真的看着他：“让你老板亲自来，下次就是两支手、一条腿。”在班达看来，有一种人只能比他更狠，才会退缩。不然就算报警，因为没有构成损失，也会很快出来，然后将永无宁日。只是他的狠也会有限度，刚好在对方承受的极限边缘，又不会触碰高压线。

    “不行，我没有老板，我就是老板。”男子说什么也不会愿意让老板来，这等于断了以后的财路。

    “哦，你这样的老板我还是第一次遇见。看来我们还得继续互相了解才行。”班达伸手作剑指，瞬间点在男子乳突穴，指尖陷下半厘米。

    男子就感觉那瞬间有种喘不过气，仿佛有什么蒙着，肺都似乎被捏成一团。然后那种压力又快速施放，轻松感又快速回来。

    “你可以走了，以后我相信还会继续熟悉的。”班达站起来，不再管他们。

    男子揉了揉了胸口，才发现刚刚被点的位置，依然还陷下去，成了一个圆溜溜的坑。

    “我，你对我做了什么！”这下他才终于害怕了，前面被踩到手，或许还不够直观，这下被戳成这样，他就无法理解。正因为无法理解，才会生出更多的恐惧。

    “嗯，让我想想，这个很复杂，还要算。你肯定不知道，我数学好差，一直都算不准具体时间。大概吧，是在三个时辰左右，你就会有感觉了。要看你的运动量，还有血液流动的速度，通常这个只会影响左心室收缩压，偶尔会引起心颤。别紧张，现在起躺到医院，让医生注意给你除颤就好。”班达还是决定认真的回答他，虽然对方是个一言不合就来偷的卑劣小人。

    此时男子的脸色已经苍白，手捂着胸口，愈发感觉到难受。

    “你太狠了！”

    “嗯，在你踏进我店里前，有没有觉得自己很无耻？有没有想过失窃的人会有多难受？”

    “我……我只是想要那幅画，我会给……钱……”男子自己都没信心说下去，毕竟说到会给钱只会显得更无耻。

    “但是你不缺这幅画啊！这画对我很重要，所以我才冒险。”他似乎找到了很好的理由，给自己披上光鲜的外衣，同时也可以将对方影射成为富不仁的角色。似乎不施舍给他，是班达的错，所以他只好自己来拿。

    “把他一起带走，不送。”班达本来只是小以惩戒，没想到他居然能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只能在心里小小佩服一下。

    “三百一十万，画我买下，多的十万算是我赔罪。”男子本来要走，可临到门口还是没了信心。

    班达已经不想理他，画卖给他只会玷污了大师的艺术品。

    “高人，放过我吧！我就一个做小生意的，就是谋口饭吃，下次再也不敢了。”终于戏剧的一幕上演，此前还能维持的阴戾，此刻已然崩盘。

    班达已经将他看穿，他那所谓的阴狠，只是卑劣的外壳，戳穿了就只剩下丑陋。

    “我也不断你财路，但你惹到我了，让我很不爽。你说怎么办？”

    “三百五十万，我一分钱不赚。”男子终于低下头来，有时生命还是比金钱重要。

    “不是钱的问题。”班达已经在盘算着，这应该是最合理的价位。

    “我让一样东西给你，本来还想找卖家的。”男子已经快要吐血，这次算是打眼了。

    “明天，明天一定拿过来。”

    班达并不想把人逼得太甚，留点余地才能缓冲心中的怨气，不然逼急了难免会惹来祸端。这样一看男子已经退让，他也就顺水点头。

    看着两人相互搀扶着离开，班达也觉得好笑。这可真是美好的一天，轻轻松松多赚了几十万。至于男子所说的东西，他并没有太在意。就算是个普通的古董，他也会帮解开那处封穴，毕竟左功权说过这法门不能用来杀人，除非性命攸关时。

    他又检查了一遍店里的物品，确认都在原位后，才烧了壶茶。等他坐下时，刚好看到昨晚摆的魂瓶，似乎位置动了一厘米。他皱了皱眉，从抽屉中拿出三张生打冥纸，折成曲轴三分，压在魂瓶下。这才盯着魂瓶说：“在我这，就好好待着，三十天后去该去的地方就好了。否则我把你放到那边去，到时别怪我。”他指了指怒目金刚，故作狠状。

    可惜四周静静的，没有任何回应，虽然他有心拿出眼镜来看看，可实在太过考验心理承受力，所以只得作罢。

    坐下的班达，心里不免叹息，终究还是没有左明的定力。很多年前，左功权曾对他说过，他不能明智，一旦明智对世间很多的人而言都将是灾难。最好的办法就是，守拙。终些一生，就是大道。以前他不懂，直到他恋爱后，某次失恋时，他终于明白什么明智，什么是灾难。渐渐的他也懂了何谓守拙，正如同他开着古董店，悠闲一生。左明曾骂他没出息，可只有他自己明白，守拙比出息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