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变生肘腋(1/1)
作者:离栎
    上海,黄浦区市政府驻地。

    王燕站在窗前,从楼上看向楼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这个充满魅力的魔法都市依旧这么迷人。她来到上海已经半年了,作为汪恋蝶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王燕一直战战兢兢地认真做着每一件事,生怕辜负“圣恩”;来到上海的第一天,顾不得休息,她就亲自走访基层,将政府的扶贫基金贯彻落实,因为王燕知道,汪恋蝶最痛恨的是趴在人民头上拉屎撒尿以及喝血的政府败类,最关心的就是农民生计。

    事实证明,王燕做对了,半年里,在她手上落马的魔都官员没有一个营也有一个加强连,很多有关系的人一纸御状告到京城,不出意外地被汪恋蝶压了下来;在查处了一个贪官后,王燕又在京城被人告了御状,汪恋蝶不仅一如往常地帮她扛着,还托人给她带了一句话:不用怕,有我在,天塌不下来。

    这一句话,给了王燕鼓励,也让上海政府发生了重大地震,几乎每个屁股上有点屎的人都在害怕,因为王燕这个上海市长就是不折不扣地疯子,谁知道她会不会借机铲除异己?然而,王燕还是有脑子的,一些小问题的官员她碰都没碰,小问题就是小问题,顶多是作风不正,当官又不是要求圣人一样的人品,再说了,圣人可以做学问,可以做教育家,玩政治纯属找抽。

    “市长,我可以进来吗?”上海市党务(人民党)委员长李文姬的声音在市长办公室门外响起。

    “进来吧。”王燕坐回了座椅,看着靓丽地年轻委员长推门走进来,又把门带上,“委员长有什么事?”

    李文姬把文件放在桌上,说:“我的任命书下来了,特地来向市长辞行。”

    王燕一愣,李文姬当这个上海委员长还不到半年,也是汪恋蝶亲自任命的,怎么回事,这就要走了?是被贬,还是升迁,抑或平调?她想了想,旁敲侧击道:“这是要回京述职了吗?”

    李文姬笑着摇头,又点头,说:“下放时间连半年都不到,按理说不能回京述职,只是,我这次调动必须回京一趟,顺便述职。”

    王燕道:“那就恭喜委员长了。”

    李文姬叹道:“实不相瞒,这次恐怕和朝鲜方面有关,几个月前我代表中国出任朝鲜统一谈判的调解员,没想到几个月下来,朝鲜又发生变故了。”

    王燕拿起任命书看了看,给李文姬的官职是北京市委员长,这属于平调,但北京是中国首都,上海经济再怎么发达,其地位也在无形之中矮了一截。她摸摸下巴,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山东,烟台。

    汪恋蝶捧着精致的骨灰盒,站在海边,看着蔚蓝的大海,心神恍惚;后方是一大群中南海保镖,自从新德里遇刺事件之后,总参内卫局决定提升执政长的安全级别,保证执政长不论是出行还是休息,明里暗里都有绝对数量的大内高手保护。景瑾担心地扶着汪恋蝶,执政长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却坚持来这里——这里,是执政长首席保镖、形意拳一代宗师卞祥的出生地,为了保护执政长,他以身挡枪,身中数弹,当场归天。

    卞祥是汪恋蝶和景瑾的救命恩人,不论怎么说,她们是一定要来送他最后一程的。汪恋蝶打开骨灰盒,由景瑾拿着,她捧出一把骨灰,慢慢撒向大海,让骨灰随风而逝,喃喃道:“卞师傅,你一直爱护我,说我像你失散多年的女儿,还说,你女儿最喜欢大海。现在,我来了,我从此就是你的女儿,每年都会来看你,你不用害怕寂寞,女儿会陪着你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几乎语不成调,景瑾也不好受。撒完了骨灰,收拾好情绪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在保镖的护卫下上车,准备去机场乘飞机回京。这时,一个人跑过来,保镖拦住他,说了几句话,然后把他领到车前,汪恋蝶放下玻璃,问:“怎么回事?”

    保镖道:“他说他是烟台政府的公务员,我已经看了他的工作牌,没有问题。”

    汪恋蝶看了那人一眼道:“有事就说,我时间不多。”

    那人道:“执政长,南洋出事了。”

    汪恋蝶眉心一震道:“南洋出事了?不对,南洋出事也应该由专人向我汇报,怎么会是烟台政府抢先?”

    那人垂首道:“是南洋华人听说执政长在烟台,才匆匆赶来的,本来他们在南京准备转车去北京的——执政长,是印度尼西亚发生了屠杀华人事件。”

    印尼在1946年末还没有完全独立,至少要等到1949年,目前南洋还是荷属东印度的时代,这么说,屠华暴乱是荷兰人煽动的?不,不对,荷兰人不敢挑衅日益强大的联邦政府,就算会发生暴乱也必然要镇压下去,不至于让南洋华人冒险来中国大陆求救。

    “到底是怎么回事?”汪恋蝶面色转为严肃。

    那人道:“南洋华人代表就在市政府,正由常务副市长作陪,执政长可以前去了解一下。”

    汪恋蝶阴沉着脸,对前座的司机道:“开车!”

    市政府门口的市长和一群人在等待,车队到来,汪恋蝶下车,干净利索,不等市长谄媚谄媚,就摆手道:“废话少说,南洋华人代表呢?”

    “我就是。”一个一字胡的中年人走出人群,他的脸上一片沧桑,眼神中是深深地疲惫,“执政长,我叫王长利,在南洋加里曼丹岛做些小生意。”

    汪恋蝶道:“那么,王先生可以把想说的都说出来吧,联邦政府一定会为全世界的华人主持公道。”

    王长利勉强笑了笑,又拉过两个伙伴介绍,汪恋蝶耐着性子听完,说:“人多嘴杂,我们进去说。”

    一进市政府大楼,汪恋蝶就让人找了一个清静的房间,除了景瑾和三个南洋华人代表,就连市长都不准进来。刚坐下,王长利就和两个伙伴打了一个眼色,然后三个人一起跪下,哭诉道:“执政长,你一定要为南洋华人做主啊,我们……我们太惨了!”

    景瑾看了巍然不动地汪恋蝶一眼,很乖巧地低下头,汪恋蝶没有去扶三人,只是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你们三个大男人跪我一个女人?起来,有话好好说。”

    王长利见状,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情况不太妙,赶紧拉着人起来,垂手道:“执政长,我们……”

    汪恋蝶低头看着木制地板,淡淡道:“看你们进门以来的做派,就知道事情不大,把事情说清楚,我研究研究。”

    王长利叹了口气,知道瞒不过眼前精明地女人,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汪恋蝶一听就明白了,南洋的确发生了土著屠杀华人事件,但规模不大,仅仅死了三十多个华人,受伤的也不超过两百,算是一次规模有限的小暴乱,但暴乱刚刚发生,荷属东印度政府反应迅速,立刻派兵镇压,将伤害降到了最低。这种情况太常见了,顶多由联邦政府出面,向荷属东印度政府施加压力,给予被害者家属高额赔偿。

    当然,王长利敢从加里曼丹岛来到中国大陆,又在得知汪恋蝶不在北京在烟台后立刻转过来,肯定是有目的的,就看他说不说实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