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胆小鬼那就下来呀，我爹说了男孩子要什么都敢做，不能当懦夫。”

    寒楼一下子冲过去抓住那孩子的衣襟，素日有些幽蓝的眼睛此刻竟像要冒出火来，尽是愤怒，咬着牙狠狠说道，“我不是懦夫！”

    其他孩子顿时停止了玩闹，安静的看着形势紧张的两个人。

    那孩子大概也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好…好了…知…知道你不是了，你现在…现在不是已经下来了。”

    寒楼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然站在了水里，好像也没什么事，那自己一直都在怕什么。

    “我…我只是想让你跟我们一起玩，你总是一个人坐在那里，看起来很不开心。”

    寒楼松开了他，这里的水不深，水流从脚踝流过，好像很舒服。

    “对呀，寒楼，我们都想和你做朋友！”几个孩子都附和道。

    朋友，寒楼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不过，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我叫小石头，这是一清，那是二虎……”刚刚被寒楼抓着的男孩说道，并一一介绍了每个孩子。

    寒楼这才认出他便是那天招呼他和锦儿一起玩耍的小胖子。小石头，这名字跟他圆圆的模样还真是贴切。

    回到家寒楼在灯下写字，抬头看看在认真剪纸的锦儿。

    “锦儿，我们是朋友吗？”

    “朋友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今天有好多人说要跟我一起玩，还说要和我做朋友。”

    “真的！那我们也总是一起玩，应该也是朋友吧。”

    “嗯。你在剪什么呢？”

    锦儿将剪好的纸展开，对着烛光赫然一双栩栩如生的蝴蝶。

    “是蝴蝶啊，我今天学了一篇文章，也有蝴蝶。”

    “那你快给我讲讲。”

    “有个叫庄周的人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变成了一只蝴蝶，飞的自由自在，他醒了之后就在想，到底是他变成蝴蝶做了一个梦呢，还是蝴蝶变成了他做了一个梦。”

    锦儿眨了眨眼睛，“也许他本来就是一只蝴蝶呢。”

    “本来就是蝴蝶？”寒楼一天都在想这个问题，可是被锦儿一说好像变得很简单似得。

    “寒楼，梦里是什么样子的呢，我都没有做过梦，我也想成为一只蝴蝶，飞啊飞，嘿嘿。”

    “我也没做过梦，我也不知道。”

    “那你也变成蝴蝶吧，我们可以一起飞。”锦儿抬手举起两只蝴蝶，影子打在墙上，翩翩若起舞。

    寒楼看得出神，“我不喜欢蝴蝶，若是你想变成蝴蝶，我就跟你一起吧。可是人为什么要做梦呢。”

    锦儿自己陶醉的玩着，并未仔细听他说的话。

    这天晚上锦儿第一次做了梦，梦里有成千上万只蝴蝶围绕着她和寒楼起舞，最后他们也变成了蝴蝶，自在穿梭在花海中。

    花籽爷爷站在院子里看着成群的蝴蝶从屋子里飞出，榻上正熟睡的两个孩子头靠在一起，心中不知是喜是忧，终究一挥手，漫天蝴蝶瞬间化为光粒不见了。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至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庄子·齐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