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羿派？”田文昊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最狼狈不堪的小徒弟雪残。

    雪残苦笑了一下，然后跪了下来。

    “罢了，起来吧。”田文昊摆摆手，示意林芸扶雪残站起来。

    “你俩也知道了吧？”田文昊看向林芸和高守仁。

    高守仁点点头，答道：“禀师父，雪残原来是吾羿派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我奉您的意思，前往吾羿派土真人下塌处慰问。和土真人门下弟子出来时，遇到雪师弟和林师妹，土真人门下弟子对雪师弟口出恶言，我们看不过，所以发生了争执。”

    林芸不说话，似乎想起了之前吾羿派弟子对小师弟的辱骂，气得脸鼓鼓的。

    “八年了，没想到那些人还是那么记仇。”田文昊叹了口气，“而且土真人独子的仙逝，也不能全怪雪残。罢了，你们先回房休息吧，易旬仙试还有一天才结束，明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高守仁和林芸一起扶着雪残走出房门，看着弟子走出去的背影，田文昊摇摇头。

    五年前，追杀歃血盟残余至易阳城郊的自己，在街角遇到了雪残。对手那骇人的异术眼看就要击中这个衣不蔽体、骨瘦如柴的孩子，然而那个16岁的孩子，并没有像同龄儿童那样落荒而逃，只是呆呆地注视着，眉角竟有一丝淡淡的怀念。仙剑祭起，田文昊斩杀了对手，救下了这个孩子。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雪，残。”

    “好名字。孩子，你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么？”

    “可以回去的地方？我曾经有过，叫剑门山。”

    “剑门山？你，是三年前那个被逐出吾羿的弟子雪残？”

    “是的，真人，你能收留我么？我现在修行已废，让我当一个小仆也好。”

    “没关系，修行没有了可以重练。你我有缘，来，给我磕三个头，我收你为徒。”

    “但是真人，我是吾羿弃徒，您这样会和吾羿结仇的！”

    “修真之人，本无所缚，我欣赏你，足矣。”

    16岁的雪残，在那个街角，向田文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后来，田文昊因为这件事，被隐仙派掌门抱朴子训斥了两个时辰；吾羿派听说此事后，更是寄来数封书信，或威胁，或劝说。田文昊将那些书信一一焚尽，然后，开始重头教导雪残隐仙派心法。

    雪残天资聪慧，在吾羿派就曾仅花四年功夫修行至上乘境界，也因此傲气用事，与土真人之子王垣私斗，失手杀害王垣，被逐出师门。然而流浪街头的三年，傲气和冲动似乎已从他身上离去，成为田文昊弟子后，更是最恭敬谦虚的弟子。看着雪残日益成长，田文昊也甚是欢喜。

    现如今，距往事已过了八年，本以为雪残早已走出心结，如今看来，还是自己太乐观了，田文昊摇摇头，陷入沉思。

    弟子房间内，此时正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不行，别拦我，我要去和吾羿派掌门理论！”林芸一脸不平的表情。

    “好了，林师妹，别闹了，还是看看雪残的伤势吧。”高守仁颇为无奈地说道。

    两人一同看向正躺在床上的雪残。雪残注意到了师兄和师姐的目光，挤出笑意：“没事啦，我受的伤并不重，倒是连累了你们。”

    “我们没事了。”林芸连忙答道。

    “师姐，大师兄，我知道你们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他们会那样辱骂我。”雪残别开他们的目光，“因为，八年前，我在和土真人之子王垣的一场私斗中，失手将他打下了崖。”

    屋内的气氛，突然变冷了，时间都有些停滞。

    “那时我太小，加上又被大家称作神童，傲气太重，结果就闯下了大祸。我被废去修行、逐出了师门，流浪了几年，直到师父收留了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隐瞒此事，只是因为不想让你们牵扯进来，而且时间也久了，本想让这些事就这样尘封的。”雪残喃喃道。

    “没事，谁小时没犯过错呢？过去的就算了，你先好好休息吧，身体重要。”高守仁劝慰道。

    这时，一位同门师兄推门进来：“高师兄，师父找你！”高守仁连忙站起，向雪残歉意地鞠了下躬，交代了林芸两句，就和同门师兄匆匆离开。

    屋内又回复了刚刚的安静。林芸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地看着雪残，雪残闭上双眼，脑子一片空白。

    “雪师弟，你来这里之前一定吃了不少苦吧？而且那时还那么小。”林芸缓缓地开口。

    雪残睁开眼，感激地看向与自己朝夕相处了五年的同门师姐：“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谢谢你，师姐。”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芸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询问道：“这么说，昨天比试的那位叫祁璟雯的姑娘你也认得了？”

    雪残点点头。

    “我说呢，原来是见到青梅竹马了，难怪那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林芸噗嗤一声笑了。

    “师姐，能听到你的调侃，我居然会感到放心。”雪残一脸不爽的表情，然后，雪残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