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崆峒山(中)(1/1)
作者:李麟凤
    有两名弟子看到情况不妙,赶忙向大厅方向跑去。曹仁平左手捏个剑诀,右手长剑向着叶菁珊斜刺而去。而叶菁珊非常悠闲,脚下步伐灵动诡异,曹仁平每一招都正好刺了个空。众道士越看越心惊,心中均想:“这个青衣少年步伐奇特,似乎毫无章法,但一细看又像是暗含规律,武功奇异,让人好生费解。”只见曹仁平的剑法越使越不成样子,却连叶菁珊半片衣角也碰不到,而叶菁珊好似脑后生目,不看对手也可以轻巧地避开剑招。

    就在此时,一个白影一闪,叶菁珊便停下,一动不动了。曹仁平见到此状,立马举剑下劈。这一剑来势凶猛,但刹那间变数横生,那柄剑停在半空,丝毫不动了。原来是那个白衣人以食中两指夹住了剑尖。

    曹仁平惊惧万分,想要把剑从对手手中夺回来,却怎么也动不得分毫。那白影自然是独孤明虹。他本来在大厅中和苍鸿子道长鉴赏书画,却突然见到两个道士冲进大厅,说明了这里的情况,他担心自己这个妹妹再惹事端,便立马赶来了。

    苍鸿子也在此时赶了过来。独孤明虹把手抽回,抱拳道:“在下独孤明虹,途经贵宝地,特意前来拜会。在下这个弟弟不明事理,还望道长海涵。”曹仁平一声不吭,胸口犹如被铁锤打了一般,只顾自己发呆。苍鸿子迈步进院时,看到叶菁珊的步法,心中大为惊奇:“这……这是……她是大理段皇爷的传人?可她说话却有西夏口音,这是怎么回事?”他瞬间便想起了几十年前少室山的那场恶斗。当时他才刚刚成年,跟随师父参加少林大会。那场大战让他看得惊心动魄,实在想不到天下间还有如此高手!也正是因为他见到了那次大战,他才认识了段皇爷,今日才认出叶菁珊的步法。

    苍鸿子暗暗寻思:“这少女定与段皇爷有关系,是何关系便不得而知了。”众道士见师父和大师兄都不知在想些什么,面面相觑,无言相对。独孤明虹拉着叶菁珊走到苍鸿子面前,谦笑道:“道长,小可管教不严,万望恕罪。”苍鸿子道:“不碍事,想必都是误会。”独孤明虹道:“道长宽宏大量,小可不胜感激!”苍鸿子道:“仁光,你带这两位客人去客房歇息。”一名矮小道士应声道:“是。”独孤明虹和叶菁珊结伴而去。

    那二弟子方仁德急道:“师父,那两人如此欺侮我们,怎么能算了呢?”其他弟子也随声附和。苍鸿子怒道:“你们自己学艺不精,才会受人欺侮。那两人只怕是高人之徒,他们的武功连为师也抵挡不住。”众弟子心中都不禁一凛:“师父也打不过?这二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曹仁平此时只觉无限凄苦,自己入师门十余载,如今已有二十有五,却仍打不过两个看似还未及弱冠的少年。他顿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世间高人数不胜数,想要扬名立万太难了!苍鸿子走到曹仁平身前,道:“仁平,今日之事不必介怀,他们受高人指点,你斗不过实属正常。”众弟子们心中均想:“还是师父最了解大师哥。”

    苍鸿子又对众弟子劝慰几句,便迳自走了。他知道曹仁平自小争强好胜,并不是几句话就能安抚的,但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当晚,独孤明虹和叶菁珊便在道观中住下,此后十余日里,独孤明虹与苍鸿子终日里谈论书画、研习剑法。而叶菁珊只好在崆峒山里游荡,苍松岭、蜡烛峰,去了个遍。初时觉得很新鲜,可过几天她便觉得甚是无聊,想尽早下山去了!

    这一日已是五月十六,独孤明虹和苍鸿子在大厅中交谈。苍鸿子笑道:“独孤小友小小年纪就已深得高人真传,文武双全,让贫道好生艳羡。”独孤明虹道:“道长过誉了,小可受不起如此赞誉。”苍鸿子道:“这几日你我探讨剑法,我已深知阁下乃是当世武学奇才。而且你对各门各派的武功家数如数家珍,这让贫道费解,独孤小友是哪位高人门下?”独孤明虹笑道:“道长不妨猜上一猜!”苍鸿子道:“你姓独孤,想必是北魏鲜卑之后。自北魏孝文帝汉化改革后,已有多数人改姓为杜刘,仍姓独孤的就只有独孤信将军一系。你本应来自洛阳,但你却有西夏口音,这是为何?”独孤明虹笑道:“小可自小不在洛阳长大,此次出门是要去洛阳寻亲的。”苍鸿子道:“洛阳城中如今只有杜恪一家是独孤氏的后裔。只可惜,独孤超一家早就烟消云散了。”独孤明虹听到此处心中不禁咯噔一下,颤声道:“道长认识独孤超吗?”苍鸿子见他脸色有异,想必就是独孤超之后,心中不禁欣喜,道:“贫道听说他独孤家的家传剑法有独到之处,但有如何威力,江湖上见过的人并不多。他在洛阳,贫道在崆峒山,何谈认识?可惜他英年早逝,他的剑法也再也见不到了!”(独孤信乃是南北朝时期的著名将领。)

    独孤明虹长叹一声,道:“道长,我不瞒您了,独孤超正是家父。我父亲他年纪轻轻就恶疾缠身,这也只能叹惋他命运多舛。”苍鸿子听到此处心中一惊,心道:“他父亲怎么是病死的?独孤超明明是被别人杀死的,武林皆知,他怎么……是了,抚养他的人不想让他涉足武林纷争,重蹈他爹的覆辙,因此不告诉他真相抑或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那他此次定是偷溜出来的。”独孤明虹见苍鸿子正在出神,不禁出口问道:“道长您不是想见识独孤家的剑法吗?那小可演示一番可否?”苍鸿子道:“贫道几十载以来没有见识过的剑法只有少林寺达摩剑法和独孤家的剑法,今日必能大开眼界!”独孤明虹拔出佩剑,淡淡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那一口青光闪闪的利剑之上,寒芒闪烁,亮光甚是刺眼。苍鸿子瞪大了眼睛,竟半晌说不出话来。独孤明虹道:“咱们去后院。”说罢,便出了房门。苍鸿子低声呢喃道:“好一口利刃!”二人一起来到后院练武场。苍鸿子将众弟子支走后,也取了一口剑。独孤明虹见状,笑道:“前辈是想考较晚辈?”苍鸿子笑而不语。

    此时已是酉牌时分,二人的身影在地上拉得老长,而微风徐徐抚过,其衣袖也在随风摇摆。苍鸿子突然手腕一抖,挽个剑花,便向对方直刺而去。独孤明虹暗暗心惊,全然没想到苍鸿子出手如此迅捷,急忙举剑横挡,侧身避过。苍鸿子乘势追击,招招紧逼。独孤明虹却不慌不忙,随意拆解。苍鸿子此时看出独孤明虹乃是左手使剑,此番比剑定是自己吃亏,想到此处,便想以快取胜。瞬息之间,苍鸿子剑法便如雷霆万钧,攻势迅猛。而独孤明虹也以快打快,几次喘息,已交手十余招。两剑相交之声上下连成一片,成了连绵的长声。又是数招之后,独孤明虹使出其家传剑法的一招“四面楚歌”,这乃是楚汉相争的典故,意思是这一招一经使出就会将对方全身笼罩,无处可逃。果不其然,此招一出,院中立时青芒闪烁,剑光把苍鸿子包围得严严实实。而苍鸿子位于光芒中心,却并不惊慌,瞬息之间连刺六剑,其中夹杂着六声双剑相撞之音。苍鸿子毕竟浸淫剑术几十年,处于劣势仍泰然自若。方才这六剑便是不顾自身破绽,攻敌要害。独孤明虹只觉虎口隐隐作痛,原来他并没有料到苍鸿子会是如此打法,疲于招架之际,并没有将内力使足。苍鸿子趁机猱身而上,与对方近身游斗。又是三十余招,院中剑气纵横,其打斗声音吸引了众弟子前来观战,叶菁珊也在其中,只是她神情怡然,似乎已看透了战局。

    独孤明虹长剑猛地刺向苍鸿子左肩,苍鸿子举剑格挡,岂料独孤明虹剑尖转向,刺向其腰间。苍鸿子猝不及防,急忙后跃。苍鸿子大喝一声采,挺剑刺去,一剑快似一剑。独孤明虹一个翻身,将独孤家传剑法从前到后一招一招地使出来。他自幼勤习剑法,但与人如此比剑尚属首次,不免有些缺乏经验,独孤家传剑法的种种精妙之处施展出来便占据了上风。苍鸿子见独孤明虹使了十五招剑法便又从头使出,但想找出破绽甚是困难,而且他酣斗之余气息极为顺畅,当即决定硬拼一招。他运起内力使一招玄空剑法中的“翻云覆雨”,与独孤明虹两剑相交,只听得“当”的一声响,苍鸿子的剑已只剩下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