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间，宇湛等十几名参加打架的新兵却未能去吃饭，而是在同知张守光的办公室墙根站成一排。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这才训练第一天就违反军纪，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活腻了！”

    张守光同知板着脸拍着桌子训斥着，原本就蜡黄的脸显得更加没有血色，如同枯木。谢云辉和合州兵所属新训领的两个参领站在张守光身后，凶巴巴的盯着新兵们。

    发了一通火之后，张守光决定让参与打架的新兵们新训结束后都去后勤部门，比如养猪、喂马、做饭、洁厕。

    最后，张守光又给了大家一个惊喜，说是为了让宇湛这些混账兵们提前适应后勤部门的工作，从明天开始，指挥使司的卫生就从预订的全体新兵轮流打扫变为由他们十几人承包了。

    星光下，指挥使司院内变得安静下来，只有虫子的鸣叫声不时响起，似乎在告诉人们它们还没有入睡。

    宇湛站在别院门口，肚子饿得难受，两眼困得睁不开，哈气一个接一个。自己默默的抱怨着，晚饭没吃就算了，轮到站岗也算了，关键是新训结束后去不成内卫部队，而是要到某个肮脏的猪圈或臭气熏天的茅房里度过自己的军旅生涯，军官估计也没希望了，退役后回家种地去，真是倒霉透顶，欲哭无泪。

    宇湛回头瞅了瞅，站在别院里面尽东头墙边的两个身影有些模糊，但宇湛还是能认出站在北面的那个瘦子是李轩。想到李轩，宇湛说不上自己是生气还是同情，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但也不能怪李轩，错在合州的那个黑痣男。

    困意越来越浓，意识甚至变得渐渐模糊，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宇湛一惊，才发现自己还在站岗。

    “小子，别睡着了。”身旁的老兵提醒道。

    “嗯嗯，谢谢兵长关照”，宇湛心想算了，再坚持坚持，下半夜就有黎振宿舍换岗了，反正二十七天才轮到站一次岗，谁让自己住在一号宿舍，第一天就排到站岗了呢。

    “喂，你叫什么名字？哪儿人啊？”

    过了一会，旁边的老兵说话了。宇湛刚要回答，却想到新兵手册里写的站岗时哨兵之间不许讲话，自己白天才违纪一次，接下来可得注意了，不然按张同知说的，再有违纪就得遣送回家了。于是宇湛紧张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小声说道：“兵长，站岗时不是不给说话吗？”

    “呵呵”，老兵笑了笑：“规定是规定，实际是实际，哪有站岗不聊天的，还不得憋死啊。”

    “真的不碍事吗？要被逮住怎么办？”宇湛还是不放心。

    老兵指了指办公区，说道：“这大半夜的哪个长官不睡觉啊，放心，没人抓的。”

    见老兵心有成竹的语气，宇湛又望了望周围，除了站岗的哨兵没有别人，才放下心，和老兵聊了起来。

    这老兵叫叶雷，长的方头方脑，说话也瓮声瓮气的。说自己在陷阵厢第三标当兵，去年提拔当的兵长，对宇湛是州学生很羡慕，说宇湛过几年就能当军官了。宇湛被说的一阵脸红，看来这兵长不知道自己被处分的事情。

    叶雷没注意宇湛的难堪，自豪的说自己和湘王家是老乡，都是开州人。

    “开州老乡？那兵长您和湘王家关系不错吧？”

    “没没，湘王家哪会和我一个大头兵来往。”叶雷连忙摇头，说自己十七岁当兵，如今第七年了，要是能和湘王家搭上话也不至于到现在只是个兵长。

    想到自己估计和叶雷差不多，混八年就要回家，宇湛不由得黯然。

    “兵长，你回家有什么打算？”

    “回家先结婚，家里早给定下了婚事，彩礼都给了，就等我退役呢。”叶雷的语气变得柔和起来。

    两个人聊的很投机，不知不觉讲到了宇湛一直很感兴趣的关于大梁军队的话题上。

    “兵长，我们襄州卫有多少人？”

    “两千人吧。”

    “这么少？不是都说大梁有五万大军吗？”宇湛不敢相信，感到比自己想象的要少得多，自己一直以为，除去其他军种，每州守备部队至少有三千人吧。

    叶雷说不算少了，十三州的守备部队人马都差不多两千人，全国守备部队总共才两万五千人，五万大军是传言，实际只有四万五千人。除了守备部队，还有三千禁卫军、四千水军，其他的一万多人都是边防军。”

    “边防军竟然有这么多人？”边防军有一万多人大大出乎宇湛的意料，他一直认为边防军只有四五千人，毕竟边防军的职责是警戒边境，阻滞敌军，守备部队才是负责歼敌作战的。

    “是的，边防军原本没有这么多人，但经过实战发现，守备部队驻扎远离边境，往往来不及赶到，作战还是要靠首先接敌的边防军，所以边防军人数在武帝后期变得越来越多。由于这些年和北方蛮族战事不断，除了合州府有一千人的边防军，其他一万两千边防军都在慕州府。”

    宇湛又好奇地问边防军和禁卫军究竟哪一个更厉害，战斗力最强。这些年很多同学都在争辩这个问题，各执己见。

    叶雷想了想，回答道：“边防军更厉害吧，毕竟真正的部队要靠实战打出来。当然慕州府边防军里面也分高下，最厉害的应当是慕州边防军，他们要对付北方的辛开梅亚人、犴轩人、莫里奥人、格卢尔人等蛮族，常年和蛮族打仗，有六千人，兵强马壮。

    而负责对付东北风州加利亚人、拉维特人、高兰人的元州边防军，以及负责对付云龙山脉以西林族人的定州边防军战斗力就一般了，估计和我们守备军差不多，毕竟这几十年来那些游牧民和林族人和大梁一直保持着和平，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