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过失去究竟为何滋味，才会奋不顾身地抓住现下拥有的。只是，有些努力，终究徒劳。
那日亲自上门扑了个空，公主并未再次望而却步，让凡颜、刘婶、刘叔和山青轮流到县衙打听杨敬轩的行踪，而他们每次都要多问一句：“那沈师爷呢？”
山青写毕，将素笺递了过来，公主轻声念道：“杨大人这两日去城外水田，两日后要去城南茶山，沈师爷也一同去。”公主放下素笺，看看山青，“他们去县衙都只打听到敬轩哥哥出门，你是如何知道这么清楚的？”
山青提笔写着：“我比他们去得早，正巧碰到准备出门的沈师爷，他告诉我的。”公主很是赞许地点点头。
两日后的清晨，县衙门前，杨敬轩与沈四海如常一早出门，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公主，她一袭淡粉似桃华，于晨曦中淡然笑着，一种不言而喻的胜利感流溢而出。
杨敬轩回身看了一眼沈四海，只见他若无其事地走到公主身边行礼，自己也行了个礼，听得身边衙役高喊：“小的有罪，让公主在等在大门外，请公主恕罪。”自从杨敬轩做了县令，自然对公主礼敬有加，一班衙役见状对她极力讨好，今日公主刚到还未来得及请进去，杨敬轩就出来了。
“没事没事，”公主的语气十分欢快，“我不是才到么，你有何罪。”不理那衙役，转向杨敬轩，“敬轩哥哥，你们今日带上我可好？”
“公主妹妹，我们并非踏青赏春，而是探察民情，辛苦得很，”杨敬轩如实说。
公主没有气馁，继续说道：“我已不是两年前那般娇弱了，走得惯崎岖山路，敬轩哥哥放心罢。”
杨敬轩又看了看置身事外的沈四海，他正一言不发地垂手立在旁边，似乎没有帮自己劝公主回去的意思。杨敬轩很清楚，曾经，纵然自己对公主的情意装傻，却从未拒绝她的所求，她是公主，他已经习惯了对她顺从。无奈之下，杨敬轩答应让公主同往。
三人并未直接出城去茶山，而是去了城里的茶街。这几日正逢春茶上市，茶街一派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叫卖之声不绝于耳，高大茶楼孤傲镇定，街边小贩不甘示弱。
不过，公主可没心情看热闹，前面杨敬轩头也不回地走着，脚下生风一般，公主和凡颜紧盯不放、脚步不停，在拥挤的人流中勉强跟上他淡青身影，却不曾给身后不紧不慢跟着的沈四海半分注意。
“敬轩哥哥明明要出城，偏偏走茶街，难不成是故意？”公主扬起下巴骄傲质问，她的这副样子，于杨敬轩是再熟悉不过的公主妹妹，于沈四海却是十分陌生的落魄公主。
“正值春茶热卖，我想在去茶山前看看行情而已，不料对公主妹妹照顾不周，是敬轩的错，”被看穿的杨敬轩依旧恭敬如斯，与两年前的寻常并无不同，将公主请上马车，公主微微愠怒的表情霎时烟消云散。
马车轻快地跑着，车里的杨敬轩要么闭目养神，要么陷入思虑，公主与凡颜也安安静静地坐着。公主初时的信心满满和好奇兴致，也难以忍受这沉闷，她随意看向车外，想看看风景舒缓心中不明就里的压抑。远黛隐约，翠竹依依，白马之上，蓝衣男子目光悠远，似望尽世事纷繁，又似难解人间愁苦。公主蓦地心下一动，如果说杨敬轩有儒雅谦谦的君子之风，沈四海则更有几分沉稳坚毅，还有说不出的朦胧神秘。
一路颠簸，下车之后也未休息，杨敬轩直奔茶山，三人也默默跟着。城中还是艳阳高照，此地已是云雾缭绕，山岚若墨，晕开一片浓绿，氤氲之中清新脱俗。
公主不禁赞道：“云烟笼茶山，宁谧安适，如此想来，所谓仙境，也就是这般罢。”沈四海闻言一愣，望向沉醉不能自拔的公主，嘴角勾起一丝无奈嘲讽又略略宠溺的笑。
上山访茶农，杨敬轩没有做过，前任的县令也没做过，自是想不到看起来不甚高大的茶山，走起来也不易。访了几家茶户，翻了两三个起伏峰谷，开始还步履稳健的杨敬轩，此时步子已然有些凌乱；公主在凡颜的扶助下，紧咬牙关，硬是没说半个累字，凡颜几次想叫住杨敬轩都被公主止住。
而一直走在最后的沈四海，神态轻松、脚步轻飘，毫无倦意，看看前面咬牙斗气的三人，悠然喊道：“已经过了正午，几位不觉饥渴困乏吗？”低沉音色在薄雾之中颇为清幽。
凡颜先开口：“还是沈师爷周到，这样走下去，如何受得住，就算要访遍山上茶农，也该歇息歇息的。”
沈四海右手伸出，指着不远处的一间竹屋，继续说道：“去那里歇歇罢，讨些饮食。”杨敬轩与公主虽然不言不语，都顺着沈四海的手看去，抬脚就走向竹屋，一路上愁云惨淡的凡颜也终于露出些许喜色。
“老人家，我们走了许多山路，饥渴至极，想讨些饮食，”杨敬轩礼貌问道。
第十八章 茶香袅袅（2/2）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