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弦影轩内若无情(2/2)
作者:玉竹斐然
    玉斐然看着跑到她跟前来神色匆匆的小丫头,虽是笑着,可那语气真是令人骨子里发寒道:“看来钺刹叔不当教主了,你们便都忘了规矩?”

    要知道,若是在霁云宫,这丫头敢在这时候过来,简直就跟找死没什么区别。这弦影轩,早已是物是人非了,更何况如今风月教主是亦泱,他本就未能服众,自己更不能在这时候来管风月教中的事儿。

    “玉小姐恕罪,是平圣让奴婢来请小姐去神农苑的。”那丫头又行了一礼,平了气息,缓缓开口道。

    “知道了。”

    那小丫头应声退下,玉斐然看了看月西川:“哥,刚刚那丫头长得不错吧?”

    月西川嘴角一勾,一脸嫌弃地看着玉斐然:“那可不,比你好看多了!”

    玉斐然不屑地看了月西川一眼,早已经没了刚刚说笑的心情,却还是半开玩笑道:“那你还在这做什么,去追啊!”

    月西川听了玉斐然阴阳怪气的语调,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丫头在想什么?”

    玉斐然撇嘴,似有埋怨地向月西川道:“不是你说她好看么?”

    月西川脸上笑意更甚,便打趣玉斐然道:“好看就要去追,那我这双腿岂不是早该断了?倒是如今,该找人给你说门亲事去。”

    玉斐然向月西川哼了一声,双手合十故作虔诚地向天道:“愿老天爷早些赐我个嫂子,省得你老拿我说事。”

    说完,玉斐然便转身朝着另一条路上走,月西川跟在她身后。两人嬉笑一路,待到了神农苑门前,护卫丫头们行了礼,又一同走进神农苑

    “平叔?”玉斐然轻轻喊出了声。

    这神农苑里别说是没有平若安的人影,便是连除玉斐然和月西川外的气息外,半分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玉斐然轻轻闭上眼,便感受到身后有平若安的心跳,他虽刻意隐藏,但玉斐然静下心来便能感受到。

    “平叔,为何只在我身后?”玉斐然感受到那心跳以后,便翻身越起,飞到院中她身后的树杈上去,将平若安肩膀轻轻一拍。

    平若安也不恼,看向玉斐然的目光倒还有几分欣慰:“哈哈,两个月不见,小姐功夫见长。”

    玉斐然半开玩笑道:“功夫再不长点,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两人从树上跳下来,月西川只是无奈地微笑,向平若安问了句好就往院子边的石凳走去了。他约莫猜到,平若安派人请玉斐然来这儿是为玉斐然想解毒之法,顺带说说亦泱。

    “所以,平叔找我来不是为了试探我功夫的吧?”玉斐然见月西川走到一边去了,才轻轻地开了口。

    “小姐,那菪洄贝的毒……”

    “无药可解。我知道。”

    玉斐然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转头去看了月西川一眼,似乎有深情,又好像是不舍。她嘴角微微勾起:什么时候起,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竟也会开始担心丧命了?

    “我有一个法子,只是……”平若安一脸严肃,皱眉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开了口。

    玉斐然不等平若安说完就摇头,她怎会不知道平若安所说的“法子”?不过是找个替死鬼,让对方把她身上的毒全部吸入自身罢了。

    玉斐然轻轻叹了口气,那一瞬间她似乎成长了许多,她眼中的那点点泪光,却是平若安从未见过的:“人活着,本就是万分不易了,又何必再为了自己多活几日就让别人丧命?”

    “玉小姐,你……”

    “平叔,我现在有寒云石傍身,应该无性命之忧。若是真到了那一天……”玉斐然转头去看着月西川,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泪水,“别告诉任何人。劳烦您,把我葬在梵明山之下,锦江水之前,让我去陪我师父吧!”

    玉斐然说完这番话,眉头皱的很紧,强忍住的泪水似乎要夺眶而出;可她,还是一脸改不掉的倔强。

    平若安似乎还想问她什么,可看着玉斐然强忍泪水的模样,只得拱手轻声答一句:“是……”

    玉斐然转过身抬手擦干了面上的泪水,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定玄珠我已经拿回来了,师兄……”

    平若安将手放下,如同在与玉斐然话家常一般,会意地引着她往煎药房里头去:“玉小姐放心,教主的药已经煎上了。”

    玉斐然轻轻点了头,便跟着平若安往里头走,月西川便抬脚跟了上来。

    玉斐然刚刚哭过,眼眶还红着,对月西川说这话的时候却是云淡风轻得不带一分情绪:“哥,你还是在这等着吧。”

    “你去做什么?”

    “煎药。”

    月西川心跳漏了一拍:“然妹,你煎药?”

    “难不成你给我师兄煎药?”

    月西川脑子里“嗡”的一声,他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玉斐然六岁之前是什么样儿的,月西川不知道,想必她舅舅也是将她捧在手心的。

    月西川曾听说,玉斐然六岁那年到赤雪峰上来,便是风月教主钺刹尽心照料;再到她十岁那年到了霁云宫被自己的父亲收为义女,衣食住行一应有专人伺候。

    再到玉斐然十二岁那年被梵清观静渊大师带走,月西川每次去找她时也都会看见几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服侍她的起居。

    今日,玉斐然竟然要为亦泱煎药?可当月西川看见玉斐然头也不回地就跟着平若安走进了屋子里时,他纵然心中一万个不信,也只能坐回石凳上乖乖等着。

    “小姐何必骗他?”进了屋,两人一同坐下,平若安略带担忧地开了口。

    “平叔都能看出来我在骗他,为何他看不出?”玉斐然眼帘微垂,其实她只是在想:“反正他也只拿我当妹妹,更何况这菪洄贝剧毒……我怎能拖累了他?”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平若安不禁笑了起来,“你们还年轻,别错过了,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玉斐然听了后只是点点头,什么话也不说。她能说什么呢,说自己与月西川只是兄妹之情;还是跟平若安说不必为她担忧?

    半晌,玉斐然轻轻合了眼,闻着屋里淡淡的寞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