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异兆(1/2)
作者:鱼浪人
    这十几年来,柳月兰几乎日日与垃圾相关恶臭场所为伴,尝尽了生活的艰辛、世俗的歧视和冷眼,还有那个男人的背弃在她心中刻下的伤痕,不管时间如何流逝,都冲不淡一丝一毫,愈是埋藏的深,愈是钻心的痛。

    多少个凄冷的夜里,她一次次从残梦里惊醒,撕扯着头发,独自潸然,脆弱如重压下的薄冰,难逃破碎。她不止一次有轻生的念头,但每当他看到自己可爱孝顺的孩子,便又鼓起了十分的勇气,天不亮便已投入那似乎永无休止的奔波和劳作中。

    而此时,这唯一的希望和寄托也陡然破灭,柳月兰顿觉生无可恋,死才是她最好的解脱。一阵哀嚎过后,她连眼珠都忘记了转动,死死的盯着早已瞑目,带着几分狰狞,面色如白纸般的儿子,又好似眼中空无一物。

    昏暗的土砖房内,仍旧散发着阴湿的淡淡霉味,纵是在晴朗的夏日,也没有多少改善,更别说这湿冷的冬天了,又加之本来就狭小的空间内,放着一口无盖的棺木,盖子躺在地上,愈发显得阴森。但似乎无人去理会这种恐怖的气氛,俱都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难以自拔。

    四周一片死寂,只是不时传来闹市区隐隐可闻的汽车喇叭声。

    突然,柳月兰像一只惊恐的野兔,迅捷窜起,扑向身边那口漆黑的棺木,使尽全身气力,将原本就裹着纱布的额头撞了上去,一声闷响,笨重的棺木没有丝毫移动,柳月兰却轰然倒地。离她最近的张鹤年都来不及反应,身手矫健的黑衣保镖虽反应迅速,扑过去阻挡,却还是差之毫厘,只接住了她撞倒后的身体。

    张鹤年惊呼一声“月兰”,丢下怀里已经死去的儿子,扑过去从保镖手中抢过柳月兰,顷刻间泪如雨下,口中自语般呜咽:“月兰!对不起!对不起……”不断的重复着。

    黑衣保镖颔首低语了一句:“对不起,少爷!”

    却无人理会他对刚刚未能及时挡在棺木前的自责。以他的身手,本来是可以轻松办到的,只是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张鹤年的身上,并不在乎其他人的安危,他刚才的举动,也无非是因为张鹤年极其在乎这个女人,否则就算死一百个人,没有张鹤年的命令,他也不会轻易出手。

    一直坐在门口抽着旱烟,陷入深思中的老王叔,因屋内突发意外,才被突然惊醒,也连忙起身进屋探看,只见柳月兰躺倒在张鹤年怀中,已经不省人事,额头肿起一个暗紫色的大包,殷红的血冲破了皮肤,沁湿了那张姣好的面容。

    “赶快送医院!这里有我!”

    老王叔一语惊醒梦中人。张鹤年正陷入无尽的悲伤和自责,竟是忘了这第一紧要的事。

    张鹤年回过神来,抹了抹泪眼,一把抱起柳月兰,飞奔出门。只见他一身血污,神情焦灼而惶恐,哪里还有那叱咤商场时一丝不苟的模样。此时,他何尝会在乎这些,他心里唯一记挂的,就是怀中这个女人的安危。

    金咖色慕尚不知何时已调转了头,安静的停在那里,像一个随时等待号令的英勇士兵,哪怕前面顶着炮火,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两声车门闷响,金咖色慕尚疾驰而去,只是和来时已是相反方向,但速度却比来时快了不止一倍。轰天响的油门声,俨然盖住了汽车底盘和砂砾泥土刮擦的声响。

    一路狂飙,只要是有路可行,纵然是红灯口,金咖色慕尚也浑然不顾,径直驶向最近的市第二人民医院。

    在极其称职的保镖安排下,车还未到医院门口,早已有医生和护士推着急救担架车等在急救通道门口,而且还有两名衣冠楚楚的黑衣青年排在两侧,应该都是张鹤年的保镖,其中一个中午时在九洲证券大楼门口出现过。

    车还未停稳,两名黑衣保镖立即赶过来开门。两名护士似乎也很懂事,在车刚停稳的那一瞬间,医用担架车已经稳稳的靠在了车门右侧,在保镖的协作下,迅速将病人抬上担架,娴熟的挂上氧气罩,争分夺秒的将担架推进了一楼的抢救室。

    张鹤年跟着跑至抢救室外,竟忘了非医务人员不能进入,在医生示意他止步之后才停下来。

    抢救室的自动门无人自关,将一群人隔在了外面。

    这个衣着华贵但浑身血污的中年男人,焦急的来回踱步,不时向抢救室内张望,但玻璃经过模糊处理,只能看到微微亮光,其它什么也看不见。

    一名黑衣保镖拿来一件黑色长款风衣,肃立在张鹤年身侧,肃声道:“少爷,换上吧!”

    张鹤年摆摆手,继续踱步,他似乎毫无心思再管其他事,更无心思理会身上的血迹,何况这是她最爱的女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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