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希望(1/2)
作者:鱼浪人
    上海第二人民医院。

    抢救室内,经过一夜紧张的急救,万念俱灰的柳月兰又被医生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但仍未度过危险期,仍处于重度昏迷,不排除假死和永久性休克的可能。经诊断,柳月兰属于颅骨粉碎凹陷性骨折,有骨片与脑膜粘连,需要做开颅手术,但危险性极大,成功率低于30%。如果不取出碎裂骨片,病人以后会出现间歇性压迫头痛,甚至造成脑神经受损,变成间歇性精神病人或植物人。

    张鹤年极度焦虑,又一夜未合眼,双眼青黑,瞳孔布满血丝。此时,正独坐在柳月兰的病床边上,神情颓丧,一身血污的衣衫,他也无心换掉。呆呆盯着病床上那张早已镌刻在他心中的脸庞,久久不愿移开,曾经如梦如幻的一幕幕,渐渐浮现在脑海。

    浓缩了十六年的恩恩怨怨,在这短短的一天,井喷式爆发,让一个叱咤商场,处变不惊的中年男人,瞬间像被拔起后又被暴晒的青苗,萎蔫而绝望。

    他怎能不心乱如麻,怎能不心如刀割。

    先是自己苦苦念想了十六年的女人,突然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让他早已久旱的心如逢甘霖,而一天之内,这个女人又两次进抢救室,至今仍生死未卜。然后又得知他们居然有一个已经十六岁的孩子,本来他应该欣喜的,因为他至今膝下无子,他不愿和那个女人有更多扯不断的关系。可这父子第一次见面就已成永诀,难道是上天要惩罚他当初弃柳月兰而去吗?

    张鹤年虽然和王玥然结婚,但对他来说,那不仅没有爱情,甚至连婚姻都算不上,简直就是他父亲和他的家族精心策划的一场商业阴谋,无非是想利用这种联姻,赢取王氏家族的支持。他也无非是一颗重量级的棋子,但无论多重,都逃不开被摆弄的命运。但他似乎别无选择,因为他生在豪门,而他又永远丢不开对生养他的父亲的那一份宿命似的亏欠,如果因为他去追求自由和爱情,致使他的父亲因商业上的失败招人逼债甚至自杀,那无论他获得怎样的幸福,都将带着负罪和不安,那自由又从何而来?

    而这一切,似乎早就是命运编排好的,如果他相貌平平,愚钝不堪,他的父亲也不会对他抱什么希望,他也就理所当然的没有义务为他的家族分担什么;又如果,他上大学时没有玩音乐,王玥然也就不大可能认识他,也不可能喜欢他,更不会非他不嫁;再如果,王玥然不是资本大鳄王国秉的千金,这场商业阴谋就没有生长的土壤。

    可是,没有如果!

    正如他和柳月兰的爱情,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他也就不会开车出去散心,也就没有后来。

    这一切,好似命中注定。以至于他父亲和他的家族都觉得错过这样的机会,有违天理。早就编好了剧本,只等他这个主角上场,而且他无权拒演,因为他已经被所有人以爱之名牢牢绑架。

    上天真是公平得可怕。你得到了一种美好,这种美好里面又藏着“毒药”;而这“毒药”可能又会让你意外获得另一种美好。所有的一切,冥冥中似乎早已注定,而又让人拆不穿、看不破,也躲不开。一切环环相扣,如一张无垠的巨网,把芸芸众生都困在里面,谁又能逃得出。

    认命之后的张鹤年,别无选择,唯有潜心投入这场阴谋的表演中,只有把戏演好演完,才能尽快结束这一切。于是他埋葬了曾经的一切单纯,甚至埋葬了他最爱的女人和关于她的一切,彻底蜕变为一个让所有人喜欢的心机帝,可谓忍辱负重又机关算尽,并成功的扮猪吃虎。经过这些年费尽心机的谋划经营,利用王家女婿的身份,由之前的深藏不露到后来的搅弄风云,不仅成功绑架了王氏家族,更是将张氏财团的实力提升至巅峰。如今,已经不是他看王家的脸色,而是王家根本不敢惹他了。

    这场豪门大戏的收场近乎完美,张鹤年终于成为了他父亲和他的家族急切想要的样子,成为叱咤商海的大人物,可他从来没有快乐过。人们都说他了不起,纵观商海也举世无双,他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可张鹤年觉得他这些年的所谓成功,正是他不断埋葬自己的过程,到现在,他已经一无所有。

    可是,谁又来理会这些,谁又看到他耀眼的光圈下阴郁的内心。

    柳月兰的突然出现,又让张鹤年突然看到了曾经那个自由的自己,早已麻木的心忽而又有了痛感,他像一个饿极了的婴孩贪婪地吮吸着奶嘴,可只那么一瞬间,又被什么力量野蛮地夺走,他怎能不哭泣。

    正当他的心沉沦到感觉世界只剩一片虚无的时候,被几下敲门声惊醒,半响才淡淡说了两个字:“进来。”

    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是敲几下就直接推门而入,所以张鹤年知道一定是自己的人。

    进来的正是他的贴身保镖华子,推着一个方便餐车,原来张鹤年已经整整独坐了一个早上,早餐没吃,都不感觉饿。

    “少爷,吃一点吧。”

    说时,华子递过来一双消毒筷,毕恭毕敬,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似乎永远没有人能从他的脸上读出心里的任何想法和情绪,又或者他原本就不会有想法,更不会有情绪。

    “放着吧!”

    张鹤年头也不回,也不去接筷子,背对着华子轻轻吐出三个字。

    华子将筷子放回餐车,肃立在张鹤年身后,并未离开,似乎在等待什么。

    半响之后,张鹤年才发现华子并没有走,转过头看了华子一眼,面上似有不悦。

    “我说了,放着就行,你没听懂吗?”

    华子颔首肃立,欲言又止。

    张鹤年只觉华子今天的表现有些反常,以前只要张鹤年随便吩咐一声,他便能心领神会,根本不用他说第二遍,想是华子有什么话要说,便耐住性子问了一句:“你想说什么?”

    华子略加思索后,肃声说道:“少爷,小少爷或许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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