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看着老实巴交的人，怎么能干出这种事！也对，那老头儿刚才缠着我，说要带病人回家，我没同意。小张，我这拿钱，你去把费用结清，我就不信，他跑的了初一，还跑的了十五！”王大夫心中气愤，若是病人都这么干，次次拿自己的钱去赌窟窿，医务人员的一家老小还不得饿死。

    “王大夫，怎么能让你贴钱，你家里也不容易，嫂子还病着，孩子们花费也不小——”小张面露难色，不肯伸手接王大夫递过来的钱。

    “小张，去吧。我就不信这辈子碰不到他们，只要人在金都，早晚得回来找我看病！哪怕是头疼脑热，也得进医院——”王大夫把钱塞进小张手里，推她出门。

    小张手里撰着钱，极不情愿的往前走，心里怒骂那些昧着良心逃跑的人。病人逃跑这等事，时有发生，医院有硬性规定，谁收治的病人谁负责，病人拖欠医疗费逃跑了，由医务人员本人承担责任。

    大伙儿都觉得这条规定太不人性化，大夫熬更打夜、甚至饿着肚皮救死扶伤，到头来还得倒贴。这是哪门子道理。偏偏那些个没良心的病人，招呼不打一声就跑了。

    ……

    回到家，铁蛋像饿了三天三夜，不等铁蛋娘把饭菜热好，就迫不及待的端起饭碗，狼吞虎咽的扒拉着饭。

    铁蛋娘看得心疼，眼睛里噙着泪水，暗想：这孩子，唉——能够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强！这会儿可不敢告诉他小暖没回来，不然，他又该着急上火了。

    吃罢饭，铁蛋在屋内、屋外转了一圈，摸摸谢雨涵的额头，再看看两个熟睡的小家伙，突然问道：“娘，小暖呢？”

    铁蛋娘顿时慌了神，支支吾吾说不上来，在铁蛋和铁蛋爹目光的逼迫下，她才撒了谎，说：“小暖——被顾远山接走了！”

    “这有什么掖着藏着的，大大方方说不就结了？害我们瞎担心！”铁蛋的心放下了。

    只不过，他有些埋怨顾远山，既然要接小暖过去，为啥昨晚只字未提？也罢，家里这情况，老的老，病的病，小的小，小暖在家里容易被传染，还不如暂时离开几天。

    知道了小暖的下落，铁蛋没了忧心的事，顿觉困乏，他索性缩进被窝里搂着谢雨涵睡觉。

    上了床，反倒没了睡意，大脑里胡思乱想，跳出来的画面都是自己赤.身.裸.体与黄灿同床共枕，搅得他心烦意乱，他松开谢雨涵，把手从她的脖子下抽出来，背过身去。

    谢雨涵总觉着铁蛋反常，又不好多问，问多了，怕伤了他，她只能佯装睡着了，不去理会他。

    铁蛋一直没有想明白，他和黄灿之间，究竟是否发生了关系，倘若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就太对不起谢雨涵了，洁身自爱三十多年，全被她毁了。

    在大学的时候，铁蛋就不太喜欢黄灿的个性，只不过碍于谢雨涵和哥们儿们多次有意撮合，才试着与她处了一阵子。

    当初，她没有任何交代就移情别恋，嫁做他人妇，这会儿又跳出来，死缠烂打，连这等下作的手段都用上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花样来。

    铁蛋有一种预感，从今往后，自己没有太平日子过了，成日得生活在愧疚的惶恐中。

    不知哪天，血雨腥风就会波及到家里来，到那时候，怎么向谢雨涵解释？是现在老老实实向她悔过，乞求原谅，还是瞒天过海，权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铁蛋还是打消了如实报告的念头，他不想伤谢雨涵的心，更不愿意毁掉自己在她心目中好男人、好丈夫、好父亲的形象。

    尽管，他深知心里藏着不可示人的秘密，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是，一个人痛苦，总比鸡犬不宁，一家人痛苦要强——

    铁蛋娘撒了谎，心中过意不去，独自黯然的坐在客厅沙发上愣神。铁蛋爹跟她说话，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铁蛋爹心中有数，这老婆子定是隐瞒了什么，他拉了她一把，低声说：“丢了魂儿了？说吧，究竟咋的啦？”

    铁蛋娘眼巴巴的望着他，泪珠子滚落下来，倒吸着气说道：“他爹，小暖还没回来——我忙完家里去学校的时候，已经没人了——”

    “你就没打听打听？”铁蛋爹心中一惊，有了前次小暖失踪的教训，看来，这的确非同小可。

    “我问那看门老头儿了，他说小暖跟老师一起走了——可我这心里——”铁蛋娘抹一把眼泪。

    “瞎操心个啥？跟老师走了还有啥可担心的，兴许，下着雨，老师嫌麻烦，让她在她家住下了！”铁蛋爹分析道。

    “真的？”铁蛋娘将信将疑。

    “这还能有假——别胡思乱想，自个儿找不痛快！赶紧收拾歇歇，夜里娃儿醒了，还有得忙！”铁蛋爹安慰她，自己灌了一管烟，吧唧吧唧吸着。

    “那就好，可把俺愁死了！”铁蛋娘破涕为笑，一下子有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