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六 棘手问题(1/1)
作者:流口水的老鸡
    卢清翰战死的消息首先由丰州方面传到了京城长安。

    这个噩耗对于刘龑犹如一声晴天霹雳,打破了刘龑本来平静的生活。

    进入公历八一零年以来,刘龑本来是顺风顺水的——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再次达到了平衡状态,如今占有优势的是当年的中立派,也就是以华皇后的父亲平国公华天羽为首的后党,而之前崛起一时的由太后残党与旧文臣一党联盟则由于右仆射晏明改任虚衔太子太傅,以及礼部尚书郁宪不幸在去年年底染病去世而大受打击,如今只剩下了一个有名无权的兵部尚书安靖边再也难以相抗了。现在刘龑借着以刘献之为首的宗室力量,以及以吏部侍郎邱逸儒为首的新兴文臣派足以制衡之前的两派力量,如果再加上效忠于自己的薛伯仁,苏成栋,高定边,王汉新等一班武将和掌握情报工作的宠臣伍思成,刘龑可以说是在继位以后第一次将权力如此集中在自己手里。现在刘龑的各项政令的推行和执行度都要胜过以往,也难怪他有些志得意满起来。

    可是偏偏在进入八一零年以后事情就开始出现了变化,首先就是刘献之突然旧疾复发,这让刘龑觉得心中一抖。要知道太原经略府的战略位置之重要,刘献之统辖的十余万大军是朝廷北边的屏障,如果失去了这位皇族出身的大将的直接指挥,那么太原府的战斗力无疑会大打折扣。为了不影响军心士气,太原经略府已经将这一消息严格保密,可是刘龑还是担心,若是平时倒还罢了,如果此时突契来犯的话,那么就算是想要隐瞒恐怕也是枉然。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又传来了卢清翰战死的消息,更诡异的是竟然是丰州方面传来这个消息。仔细了解实情以后,刘龑不禁拍案哀叹,卢清翰之死固然壮烈,可是却也未免太不值得了。谁能想到这样一场小小的营救行动竟然搭进去了一员绢之国上将的性命呢。刘龑对于丰州发来的告急文书倒是没有太过担心,因为他知道突契军不会冒着重大伤亡去攻击防御完善的丰州城的,尤其是像现在这样明显的没有做好攻城准备的遭遇战之后。刘龑真正担心的是突契会不会趁着士气高昂之时去攻击太原府,那么主将卧病,副将战死的太原经略府该如何应对呢?如果被阿比契力尔察觉这其中的端倪,情况会如何演变就很难说了。

    刘龑当即便将他的宠臣伍思成召进宫内问计。伍思成此时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但是在朝野中仍然是被人称为黄口孺子的年龄。可是绢之国朝廷上下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个男人是皇帝陛下最信任的人,同时他也是一位情报收集的专家和一个出色的策谋者。在过去的十年之中绢之国内外有数不尽的谋略都是出自于这位伍思成的大脑,虽然他的官职还是正四品的太常少卿,可是却往往比那些一品二品的大官更早接触到绢之国最机密的消息。

    其实伍思成对于卢清翰的死讯早已知情,有些时候他得到情报的时间比刘龑更早。对于刘龑的问题,伍思成已经有了准备,当下便道:“此事微臣不敢擅言,陛下自由裁夺。”

    刘龑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早就知道如果自己发问,伍思成必定会知无不言,何以今天却推诿起来了呢?

    刘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伍思成,才道:“你有什么话就照直了说,别跟我遮遮掩掩的。”

    伍思成嘻嘻笑道:“微臣的小伎俩自然是瞒不了陛下的,只是陛下这次恐怕有些杞人忧天了。”

    “何以见得?”

    “陛下应该也看出来了,这次阿比契力尔的举动十分奇怪,从他出兵的迹象而言实在不像是做好了大举入侵的准备,反倒是更像出于一时激愤。微臣觉得之前葛博龄在白碱滩大败突契军,杀伤突契军近万,阿比契力尔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因此他的举动更像是为了提振士气而找葛博龄报私仇来的,只不过偏巧是卢大人赶去救援。陛下您也知道卢大人曾随薛侍郎攻击龙城,阿比契力尔想必是因为这个才全力一击的。若果真是如此,那么突契军不久便会退走,我们何必担忧?退一步而言,就算阿比契力尔一时心动去打了太原府,而陛下您为了防止有失另派大将前往代替忠义郡王指挥大军,那么这个消息可比封锁郡王卧病的消息要难得多了,这岂不是明白告诉阿比契力尔如今太原府易将,士气不高吗?如果我们一切维持原状,阿比契力尔岂能知晓内情?想太原经略府如今被郡王殿下布置得如铜墙铁壁一般,阿比契力尔即便进攻也难以轻易得手,陛下又有何可以忧虑的呢?”

    刘龑听了恍然大悟,连连道:“是是是,你说得是,是朕多虑了。”

    伍思成拱手道:“比起这件事,陛下还是考虑一下如何抚恤卢大人的遗族的问题吧。”

    刘龑一怔,随即明白了伍思成的意思。卢清翰是在对突契作战中战死的第一位高级将领,因此如何对他抚恤有着重要的示范作用。当下略微思索了片刻,便道:“卢清翰追封从三品镇北将军衔,谥号烈候,封其子袭爵。另赐其良田两千倾。”

    伍思成道:“陛下容禀,卢大人虽有子嗣,却不幸夭亡,目下只有一女随母亲在老家。”

    刘龑哦了一声,道:“那就让其族中推选一位子侄辈来袭爵吧。至于这个女儿么她今年多大?”

    伍思成答道:“此女名叫卢毓,年方十三岁。”

    “那么就让她入宫来吧,朕封她为贵人之位,以示尊宠。”

    “陛下,此女尚幼,且未知是否能和陛下之意,若是”

    刘龑摆摆手道:“朕岂是贪恋她的美色?不过为了表示对忠烈之后的敬意罢了,这宫中难道还养不了一个闲人吗?若她能为朕生个一儿半女,也算是忠烈之后,岂不两全其美?”

    既然刘龑都这么说了,伍思成自然不好再说什么。此时刘龑的思绪已经想到了别处,那就是既然丰州告急,他是否应该趁此机会把王汉新委任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