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结了账，对他道：“走，给你捯饬一下。”

    我带他从里到外买了衣服和鞋子，镇上没有澡堂，我去一家小宾馆开了间钟点房，让他从头到脚好好洗干净，然后换上新衣服，又领他去理发店剪了头发，刮了胡子，他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重新变回了一个清瘦睿智的老者。

    他对着镜子看了好久，显然都认不出来自己了。等他转过头看向我时，我注意到他的目光中闪烁着一种别样的光芒。

    他一脸感激地对我道：“谢谢。”

    我打趣道：“你不记得我啦？”

    他笑道：“怎么会不记得。你上初中时，被鬼害的那次，你爸火急火燎地抱着你来找我，当时，你才这么高。”

    他拿手笔划了一下，“而且瘦得跟竹竿似的。没想到，现在都长得这么高大威猛了。”

    我笑道：“得多亏了你，让我爸给我猛补身子，硬生生把我补成这样。”

    我拿出烟给他点了一根，他两指夹住，深深吸了一口，含在嘴里半天舍不得吐出来，一脸沉醉，许久才徐徐说道：“真tm爽！”

    他弹了下烟灰，凝视着我，感叹道：“你小子重情重义，还记得我这糟老头，我心里很感动。我在这镇上住了几十年，以前我还能抓鬼的时候，这镇上的人，被我救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好几百。呵呵，结果，我落魄以后，一个个冷眼旁观，更有甚者落井下石……”

    他吐出一口烟，叹气道：“算了，不说了。”

    我用试探性的口吻说道：“那你还想继续抓鬼不？”

    他又长长叹了口气，眼神缥缈道：“当然想。可是，不是我想就能抓。这个中原因，你根本不知道。”

    我认真说道：“我知道，就是天庭不肯继续给道士借法。”

    他吃了一惊，上下打量着我，好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我压低声音说道：“借一步说话。”

    我们来到镇外的一个水库旁，坐在大坝上，看着碧绿的万倾水面，感觉人的心胸都随之展开了。

    我说道：“我大学的时候，有个室友是茅山天师。”

    鼻毛老道一听，神色马上恭谨起来：“茅山天师！那可是我这辈子一直仰望的存在啊！”

    我说道：“他给我讲了很多东西，包括天庭不再借法的事。还有捉妖这块也被天庭包揽，抓鬼也被地府划归为职责范围之内，不允许道士插手。不过，天庭和地府，还是给我们留下一个大麻烦——僵尸！”

    鼻毛老道疑声道：“在当年还能借法的时候，千年老妖、百首鬼王这一类，才是道士追杀的重点对象，那时候僵尸还一直很渺小，根本不入正统道士的法眼，都是在抓鬼过程中，捎带着一起解决的小角色。没想到，现在世界上已经没有妖和鬼，僵尸这股势力，开始趁机崛起了。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我点头道：“没错，所以，我跟我的天师室友一起，开始以杀僵尸为人生目标。而我，现在想拉你入伙。你有没有兴趣？”

    鼻毛老道苦笑一声：“我一把老骨头，土都埋半截儿了。不能借法，我拿什么去杀僵尸？”

    我望着他的眼睛，郑重说道：“我知道，你身怀奇术，精通道家符咒。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借法，让你重振以前的雄风，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杀僵尸？”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笑道：“别开玩笑了。如果还有借法的可能，道宗茅山也不可能转行去开发旅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