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安外察明修栈道,孙敕京察暗渡陈仓(三)(2/2)
作者:太子姑娘
    晋王埋头哭了一会儿,转身跑出去了。邵安静静的坐在原地,坐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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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安三年,五月。丞相案结。廖鸿煊以结党营私,左右京察大计,动摇国本等罪名,抄家问斩,家眷流放黔州,太子|党人多被株连。至此,晋王党与太子|党人悉数被灭。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唯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廖鸿煊在临刑前,居然当众提出,要见邵安一面。

    这要求离奇却不过分,皇帝思量再三,同意了他,急召邵安回京。

    天牢一如既往的阴森诡异,邵安在狱卒的引领下,来到了关押廖鸿煊的囚室。邵安步入,屏退左右,看着在一盏孤灯旁闭目静思的曾经的天朝宰相。

    那人靠在冰冷的墙上,身着一件宽大的布制囚服,虽然身陷囹圄,却依然保持着整洁的仪容。

    廖鸿煊分明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却仍是双目紧闭。邵安鄙夷,都到这等凄凉田地,还不忘摆丞相的架子。可惜人之将死,也摆不了多少天了。

    邵安淡漠的开口问道:“见家人了吗?”

    廖鸿煊终于睁眼,见是邵安,冷笑一声,“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

    邵安碰了个软钉子,也就不再废话,直问道:“你有什么遗言?”

    “老夫在狱中多日,终于明白自己为何输的如此惨。”廖鸿煊说到此时,眼神徒然闪现凶横的精光,抬手怒指邵安,“皆因为你!”

    “丞相何出此言?在下可什么都没有做。”邵安皱眉,见廖鸿煊敌意明显的表露在脸上,心想自己怎么就惹到他了?弹劾他的是孙敕,关自己何事?

    “你的确是什么都没做,但你重新回到皇帝身边,这比做一万件事,更起作用。”廖鸿煊缓缓放下手,目光复杂的看向邵安,才发现邵安看似温和的黑色眼睛里,藏了真正的骄傲和尖锐。

    “老夫想起当年先帝在时,曾听闻安王身边有个书童,聪明过人,年少有为,极得安王赏识。我想那人就是你吧。”

    邵安没想到廖鸿煊能猜中自己的身份,神色一凛,“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廖鸿煊一笑,不再深入此话题,转而高深莫测的说:“今上继位后,老夫仍能居相位两年有余,你可知其原由?”

    说起此事邵安就生气,冷哼一声道:“你有遗诏。”

    “此乃其中一由,但更重要的原因是皇上担忧罢相后,无人担此重任,故而迟迟没有发落。可你回来了,那么老夫,再无用处。”

    邵安本在气头上,听到这话顿时愣住,眼中闪现极为惊异的神色以及深深的疑惑,“为何是我?不应该是孙大人吗?”

    “丞相者,总领群臣,总摄朝政;掌民之生杀予夺之权,握国之兴衰盛败之柄。故位高而权重。而孙敕此人,首鼠两端,反复无常。皇帝怎敢给他此等权势高位?”

    “即使排除孙大人,朝中还有居中持重的老臣。”

    廖鸿煊看出了邵安的虚伪,哂笑道:“谁人不想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邵大人,不要说你没有想过。”

    “然权臣难当,丞相之位虽贵且险。”邵安是心动,但并没有丧失理智。

    廖鸿煊复又笑起,“安然一生的确是至上福分。可若能谈笑间挥斥方遒,翻云间权倾天下,是何等畅意快哉?即使艰险,又有何妨?”

    邵安听他语调中极其张狂得意,虽困囚牢,却不知悔改,摇头叹道:“秦相李斯,临刑犹念牵犬东门。而你,却毫无悔意。”

    “悔?当然悔!那时皇上借冯彻午门跪谏之事,多次敲打提点。可叹老夫不知收敛,依旧我行我素,才让圣上冒险烧毁遗诏,终致杀身之祸。”

    “遗诏被毁?”邵安终于想通,为何皇帝要京察,为何孙敕会上奏弹劾。

    “哼!”廖鸿煊冷嘲热讽道,“皇帝手下果然是人才济济,出入丞相府竟如履平地,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而能有此等轻功,此等胆识,此等武艺之人,除了洪义别无他人。邵安愤懑,皇上居然让哥哥做这般危险之事。

    邵安忍住情绪,沉默不语。只听廖鸿煊续道:“遗诏之事如此隐秘,你可知老夫当年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不知。”

    廖鸿煊嘴角上扬,露出古怪的笑容,“是晋王党人故意泄露。”

    “这怎么可能?”

    “老夫先前也以为他们是不小心丢失遗诏的,可事后想想不对。那遗诏如此重要,怎么可能轻易丢失。定是晋王党内分赃不均,导致内讧。而后有人投靠了……当今圣上!”说到最后四个字,廖鸿煊特意加重语气,笑着看邵安震惊的表情。

    邵安闻言狠狠的盯着廖鸿煊,目光闪动片刻,继而深沉,“你是说,当年宫变,乃是皇上背后操纵,将遗诏丢给太子,引诱煽动,最后渔翁得利?”

    廖鸿煊不语,脸上依然显现出古怪的笑容,看的人心惊胆战。

    “是谁?那个临时倒戈的晋王党人,到底是谁?”

    廖鸿煊笑容愈发浓,慢慢引导着邵安,“泄密之人怎么可能表明身份?但你不妨猜一猜。首先那人必须是晋王党的骨干,其次又能得到今上的信任。想一想,会是谁?”

    邵安在脑海中略微搜索片刻,一个名字浮现在眼前,呼之欲出……

    会是他吗?又或者是廖鸿煊死前怨恨,故意编造一通,以引起朝中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