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剪不断(1/1)
作者:莲花庄主
    丁东亚整饬天门道派,封了邱虚道人的玄牝楼,废了后山禁区,安排众人寂灵子的遗体从石橼洞中抬了出来,并超度亡魂,埋葬在后山上。十二部重修,调整弟子名录,废了五名部主,逐出天门道派,封了鬼石子为湛兮部部主,授职莫离子为执事,接替了邱虚道人的职位,统处天门山中大小事宜。二人被邱虚道人排挤已久,始得重见天日,当是沥胆披肝,克己复礼。

    且说黄蕴风携着余子昧乘舟过江,心中亦是五味杂陈。寂灵子已逝,又获知内力封印可由潘帮主的一套武功解除。其二,知余子昧、“阴阳六怪”襄助于天门道派之中,不知何故,于是问及此事。余子昧已解了头上的道冠,散落长长的秀发,答道:“西洲掌事听闻黄帅重出江湖,在天和城中危机重重,方才下山襄助。又探得天和城被毁,你们到了天门山里,便随了过来。”

    黄蕴风问道:“除了西洲与你,还有谁一同来了?”余子昧道:“还有两位,你见了必然高兴。”黄蕴风皱眉道:“莫要与我卖关子,快些说了。”余子昧努了努嘴唇,道:“是叶护法和我哥哥。”黄蕴风闻后,心中大悦。“叶护法”不是别人,正是“红楼财主”叶容冲,又称“北财神”,富甲北国,是天帮的钱粮支柱,位列天帮四大护法,“阴阳六怪”是他的贴身守卫。余子昧的哥哥乃是“小诸葛”余子愚,这名号响亮,人亦如是。

    舟至对岸,二人出山,山脚下,二辆马车犹在。但见陆锦之与束舒娅二人在马车边来回踱步,坐立不安。二人见了黄蕴风,立即窜上前,又见余子昧在黄蕴风身后,大叫道:“黄帅,小心!”陆锦之一窜上前,双掌变幻,直取余子昧。余子昧闪身躲过,与他对拆一招,黄蕴风忙叫住手。

    陆锦之方知余子昧与黄蕴风相识,暂且停手,急忙说道:“黄帅怎地识得此人,这女子伙同一人将孟姑娘掳去了。”黄蕴风摇了摇头,淡定地说道:“这女子是我帮中人,她的同伙乃是西洲。”西洲的大名在江湖中亦是如雷贯耳,陆锦之虽远处云南日久,亦闻其名。束舒娅近了身旁,也曾听闻“凤凰沉玉鼎,紫玉落西洲”的故事。乃知是黄蕴风的旧情人前来,或已了解孟小娇与黄蕴风二人关系贴近,方才擒了孟小娇而去。既然是自家人,涉及黄蕴风私事,陆锦之与束舒娅也不便多问。

    陆锦之并未见到汤贤生出山,便问及缘由。黄蕴风长叹道:“我等此去天门山,虽寻到寂灵子,但被刘客白使毒害了。丁晓璐病危,不知还有些许时日,汤兄弟带她顺江而下,去过二人最后的日子。”陆锦之闻言,拱手与黄蕴风拜别,道:“既然他二人相处时日已不长久,我便不去叨扰。”说话便要去了,黄蕴风问他何去何往,陆锦之道:“如今汤贤生已成长为江湖中屈指可数的一代英豪,我的职责便完成了。此去丐帮总部,问帮主再讨些事做。”便乘马而去,黄蕴风也拱手拜别,道:“江湖路远,有缘再见,请多珍重!”

    束舒娅酝酿良久,见陆锦之去后,也问道:“敢问黄帅,那七月为何没有随你一同出山?”黄蕴风本欲如实相告,念及束舒娅温文尔雅,怕她难以接受,便说道:“这天门道派的掌门人是七月的师兄,上次在秦府相见时是敌我双方,这次难得相聚,难免要叙些旧情。”束舒娅闻后,方才放下心来,娴雅地说了句谢,又问黄蕴风如何能救了师妹孟小娇。黄蕴风又问余子昧,余子昧称西洲身在太平府中,早已恭候多时。

    黄蕴风也不表姿态,本来掌事出山,西洲身为暂代掌事理应在山下恭候,然而非但没有恭候,反而携了孟小娇,使黄蕴风去寻她,摆了一个更高的姿态。黄蕴风自也不气馁,又带了束舒娅前去,道:“七月若从天门山中返回,必会寻我的下落,你随我而去,到时自可与他相见。”束舒娅本想在山下静候,但黄蕴风再三劝说,亦不知七月何时方能下山,便依着黄蕴风之语。

    束舒娅回到马车中,黄蕴风与余子昧在前驾车,又剩了一辆马车在山下,留于七月。余子昧执辔引路,探问道:“三年不见黄帅,敢问黄帅都去了哪里?”黄蕴风斜坐身侧,瞟了一眼,道:“莫要管太多闲事,练好自己的本领就是,你可是我们天帮的未来。”余子昧一十六岁便入选了九大散仙之列,当为年龄最轻。听到黄蕴风已长者姿态训斥,也觉无趣,便不再追问。

    三人一部马车自天门山行至太平府城中,日以当晚,余子昧带着二人进了一间客栈。这间客栈当真无愧是太平府最好的客栈,外门十余亩地修得平整,建了一个风水小院,因是正月初一,四处挂了红色灯笼,一派古香古色。大门匾额端正凝重,进门后是一个大院,掌柜小二约十余人均在此迎客,问黄蕴风三人住宿是否,余子昧答曰已入住院阁,由其中一名伙计引路,带着三人在院中走了好长一段路程,去了一个红泥围墙院阁,道:“此处是紫楠阁,正是列位所订。”院阁外还立了一伙计,与他嘱咐了一番,便躬身而去。

    院前的伙计说道:“三人客官,我是紫楠阁的管阁,目前紫楠阁中已入住了四人,请随小的进阁。”三人依着指引进院,那伙计说:“在紫楠阁中,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呼唤小的,小的一直在院门外为列位客观守候。”自门而今的小径上,两侧均是花坛,冬日里没有开花,但绿色的叶子也使人陶醉。

    走过一小段小径,便是一排客房,当中是一个客厅。客厅前有一台石桌,桌上二人相坐对弈。二人正陷沉思,突见黄蕴风三人绕过花坛而入,恍然一惊,俱都弃了对弈,长身而起,向黄蕴风行了参拜之礼,拱手道:“参见黄帅!”这二人相貌堂堂,一人卷发长披,双眉清淡,凤眼倾斜,面白如玉,一身灰色长袍,动作举止甚是优雅,这便是“小诸葛”余子愚;另一人头顶玉岳冠,宽大暗红长袍,面圆眉宽,眼中如炬,嘴角上扬,似乎永远是一副笑脸的模样,此人正是“红楼财主”叶容冲。

    黄蕴风见了二人,甚是欣喜,连忙扶起二人,道:“二位贤弟,真是想煞为兄了。”二人也随之起身,与黄蕴风拥抱一团。未及叙旧,余子愚便说道:“西洲掌事正在客厅之中,想必是不知道黄蕴风到了,黄帅还是去见见她。”

    说话之际,一个声音从客厅中传出,道:“谁说我不知道他来了,来了就进来吧。”说话之人正是西洲张卿卿。余子愚半捂面口,在黄蕴风耳中轻轻说道:“我们本应去天门山迎接,奈何西洲要拜这般架势,我们亦是不得不从。”黄蕴风面色恍惚,不住摇头。束舒娅虽不识得这些人,但跟在黄蕴风的身后,亦是安之若素。

    黄蕴风进了客厅大门,众人也随在其后。这客厅正中恰有一人,落落大方,正襟危坐,正是西洲,头箍一字带,紫红色长发被绑其中,垂直肩头,浓眉大眼,高挺鼻梁,面色甚是威严,板着面孔,身着深红间青色紧身长裙,腰中别着一块方玉,三四寸长,墨绿中点点发暗。见了黄蕴风,竟不起身,只是去端起桌上的茶盅,欲品茶水,见捧茶的手指上指甲修长,边不住喝茶,边皱眉道:“西洲参拜黄帅。”话虽如此,行为却毫无参拜之意。

    说话间,眼睛注视到了束舒娅,此前她在天门山下携走孟小娇时,曾与陆锦之一战,如今只见束舒娅,不见陆锦之,当即说道:“想来你只带女娃子,那叫花子你却没带过来。”说着,已起身向黄蕴风身边走来。

    黄蕴风浅叹一口气,道:“你还是你,一点没变。听说你不问缘由,带走了孟姑娘,这位是她的师姐,前来要人来了。”束舒娅在黄蕴风身后,低头羞面,不敢大声喘气。西洲近身黄蕴风,伸臂指了自己的坐席,道:“黄帅,你请上座。”黄蕴风深深望了她一眼,坐了正席,西洲临席而坐,冷冷一笑,道:“三年不见,见面便质问我孟姑娘长短。想来这些时日,你与她走得颇近了。”

    余子愚与叶容冲二人面面相觑,见西洲要与黄蕴风谈论些儿女情长,便拱手向黄蕴风请退。西洲皱眉闷声说道:“二位兄弟莫要急着离去,且听听黄帅这些时日都是如何度过。”二人执拗不过,也坐了下来。西洲换了坐席,原本喝的茶盅摆在黄蕴风身旁,于是向余子昧使了个颜色,余子昧会意,将茶盅递了过去。西洲又安排她入座身旁,再看厅内独立了束舒娅,缩手缩尾,老老实实,不敢移动,便唤了她去四号客房中,道是孟小娇所住,束舒娅轻声拜别,举止端庄,缓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