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雁横崖前(1/1)
作者:莲花庄主
    信宁乃是龙华寺的慧真禅师的大弟子,楚香印又得蒙老西传授空灵掌法,二人武功可当江湖一流。这三条大汉看着一身横练,本以为并无多少功夫。岂知交起手来,方知这三条大汉身躯虽宽大,流星锤使得轻灵自如,实乃不容小觑。战了二三十合,楚香印有些支撑不住,信宁也甚是关心,便叫唤道罢斗。三条大汉哪里肯依,手中毫不留情,信宁又叫道:“我们留下来喝茶,三位且住手。”

    三人闻言,这才缓了攻势,稍一放松,楚香印立即拽起信宁,踏步登山,三条大汉见状,只是中计,又施展轻功追赶。楚香印见三人轻功不弱,正是对手,大道宽敞,一眼能及,不敢再行。拽着信宁的衣袖,奔向树丛而去。

    树丛茂密,四野遮挡不见,二人弃了三条大汉,二人才驻足稍缓,喘气暂歇。信宁有些不解,问道:“我说喝茶,他们便罢手了,为何又要逃脱。不如喝了茶,再上山去。”楚香印摇头笑道:“大哥真会说笑,那三人既然非要我们喝茶,不予我们上山,这其中必有虚诈。我想我们喝得了茶,却永远上不了山了。”信宁细思,也觉有理,对楚香印甚是夸赞。

    “南山大路既行不通,只能去走后山。”信宁说道:“但后山危险,也只有一条道,我们要先到雁横崖,才能入山进寺。”楚香印也道只能如此。二人绕路后山,其间杂草荆棘丛生,刮坏衣衫。行了一阵,至正午时分,小径越走越无,楚香印问道是否走错了道,信宁在前说道:“我自小在这长大,对这里最为熟悉,前方便是雁横崖,定不会走错。”

    话音才落,楚香印惊叫道:“大哥,莫动!”信宁果站立不动,惊问道:“何事?”楚香印指了指树梢,道:“有蛇!”信宁闻言,丝毫不敢动弹,斜眼上瞟,见两条烙铁头青蛇缠在树枝上,对着自己的脑袋吐信,形势甚是严峻。

    楚香印弃了手中宝剑,顿地纵身扑去,双手齐抓这两条青蛇,二蛇未及反应,被楚香印一手一枚,擒住铁头。二蛇借势缠在楚香印手臂之上,因楚香印双手各擒一只,却无法争夺。信宁见自身危机已除,但缠住楚香印,忙叫道:“快使力捏碎蛇头,莫使它挣脱咬了你。”楚香印却不再使力,说道:“蛇亦有性命,亏你自小学佛,快与我抓走一只。”

    信宁却有些惧蛇,但情势紧急,又不得不依,便伸双手捏住楚香印左手的一条青蛇。楚香印左手得空,抓住缠住右臂的蛇尾,此时青蛇无法缠绕,被楚香印双手一送,扔进草丛中,知不敌,立即游走。信宁手中抓住青蛇,却犹豫不决,不知所措,楚香印双手擒来,亦扔进草丛中,拍手笑道:“大哥竟然还怕蛇。”信宁低头道:“对蛇一直心中恐惧。”楚香印拍伏着信宁肩头,道:“佛说无有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你心有恐怖,想来修佛之路远矣,任重而道远。”

    二人正在调侃,忽闻得一声音说道:“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说得好,谁说姑娘惧蛇,我瞧这位倒不是,还有些善心。”说话间,前方荆棘处走出一个弱冠少年,二十来岁,土灰色麻衣。信宁、楚香印二人见状,甚是惊讶,原来遇蛇放蛇一事均被这人瞧在眼中,楚香印拾剑挡在身前,问道:“你是何人?”

    少年有些惊讶,道:“你由男装变作女装我且识得,为何你识不得我?”楚香印这才想起这人相貌熟悉,乃是秦府之中杜贤的弟子白怜希。白怜希被白鸦道君安排在后山雁横崖习武,这日正研习《易筋经》之际,听到前山来人传话,有龙华寺僧人欲进山门,被迫逃至山中,让白怜希提防。这些时日,白怜希只在“阴阳四怪”的陪练下,练了些内力,自己不觉有何精进,对《易筋经》更领悟不出太多真谛,甚是烦躁,听得此讯,便在雁横崖周边四处寻觅游走,这才遇到信宁与楚香印二人。

    楚香印唤了白怜希姓名,信宁却不识得,单掌合十,问道:“敢问白施主在我龙华寺雁横崖所为何事?”白怜希试探问道:“你是龙华寺的弟子?”信宁称是。白怜希又问其在龙华寺中任何职位,信宁正要据实回答,楚香印却拦在身前,道:“看你便不是什么善类,套我大哥这些话语作甚。”

    白怜希见楚香印擒蛇放蛇,而不使剑砍蛇,不使力压破蛇头,甚有好感,这时楚香印拦住问话,便也如实而说,道:“我被师父安排看管后山,自不能让你们过去。”信宁惊问道:“你师父是何人?为何看管我龙华寺的后山?”白怜希却只笑不答,楚香印也不明所以。他们至今仍不知龙华寺早已成了白鸦道君的账算道场。

    楚香印问道:“若我们要过此路进山,是不是要喝茶?”白怜希也被问得不明所以,怔了怔神,道:“若要过此路,赢过我再说。”他在山中多时,均由“阴阳四怪”陪练,实不知当下武功如何,遇到这二人,刚好试试身手,心道若是败了,自有“阴阳四怪”在暗中相助,不会被人轻易胜了。

    信宁闻言,上前举棍说道:“那就让小僧试上一试。”说着,长棍旋起数个棍花,向白怜希扑来。白怜希一纵上了树梢,信宁还未起身,白怜希又从身上扑下,一个居高临下的姿势使自己全然发力。这一套临战之法亦是随着“阴阳四怪”陪练时,自己领悟而出。

    信宁见白怜希从上而下扑来,手中长棍棍花旋转,挡住这一扑,下盘竟站立不稳,心道吃了暗亏。又是一棍扫来,白怜希又是一闪而过,借了地理之势,再还一招,信宁仍是吃亏,站立不稳。白怜希从不直面攻取,而是躲过来招,再寻机偷取一招,如此斗了三四十招,信宁已然是挥汗如雨,不知所措。

    楚香印急忙叫道:“此前我大哥受了内伤,至今未曾痊愈,让我来和你试试,如何?”白怜希闻言,便也罢手,说道:“此前在秦府中见过你的武功,确实不赖。”心道依此前自己的武功,并不是楚香印对手,现下练了许多时日,不知如何。信宁却拦身在前,不让楚香印涉险,终还是执拗不过楚香印。

    楚香印弃了宝剑,双掌划弧,向白怜希面门取来,白怜希却不避掌,双掌凝气,接了一招。四掌相接,白怜希正要再发力,不想楚香印掌力游走,已击至胸口,躲闪不及,中掌着地。白怜希叹道:“若拼内力,我自是不会输给你。但你这掌法奇特,我输了一筹。”楚香印所使的掌法正是蒙老西亲传“空灵掌法”,白怜希哪里知这掌力变化,但他亦知楚香印掌及胸口,已撤了许多力道,否则必震肺腑。

    楚香印见一招胜了白怜希,道:“且不管拼的内力还是掌法,只是我胜了,得放我们上山。”白怜希从地上爬起来,道:“你且胜了一局,此前我与这和尚比武,是我胜了一局。两局比拼,各有输赢,只能算作平手。还得比上一比,方知胜负输赢。”楚香印哪里料得白怜希如此心眼,信宁却说道:“这位兄弟说得甚是,这第三局还是让我与你比试。”

    白怜希尚未说话,楚香印抢道:“第三局我们不比武功,我们可以比些其他的。”白怜希本意比武试招,听言不予,又见楚香印有意于此,便应了下来,问道:“那你说比些什么?”楚香印微笑说道:“我们比比轻功,从这里开始,看谁先到雁横崖。”白怜希觉她聪慧,与她比轻功,无论谁先后,都到了雁横崖,到时她再借机使诈,过崖上山,却也可能。但明知是计,依然应允。

    二人施展轻功,传林踏草,直奔雁横崖。信宁知后山之路,惟过雁横崖,只此一道,也展开轻功,跟在二人身后。白怜希耳中呼啸,侧目见楚香印便在身边,亦是风驰电掣,红袍被荆棘刮了些,在风中更是飘逸,这一瞬间,见她面目清秀,肌肤胜雪。偶尔碰上树木,抖落尚未融化的积雪,洒在身旁,犹若画中天仙,出尘脱俗。

    不多时,二人先后踏上崖壁,登了崖前。这山崖一层断壁,偌大的岩石,楚香印见这番盛景,暂忘了比试轻功,踏至壁边,眺目望极,见崖下一片风景,百里春光尽收眼底,暖风荡漾,吹得她不忍离去。直叫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阴阳四怪”轻功如鬼魅横行,白怜希与他们训练多日,轻功与日逐增,此下便是先于楚香印登山雁横崖。但楚香印被山景陶醉,亦不想打扰。这时,信宁也登了崖前,问道:“是谁赢了比试。”楚香印闭目望景,说道:“是我输了,他先登上雁横崖。”信宁叹了口气,道:“我们既然输了,就下山去吧。”楚香印转过身来,道:“纵然输了,我们也不能下山。此山乃是龙华寺的地盘,哪里由得别人占山为王,堵了你家大门,封了你回寺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