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就这样各自奔天涯(1/1)
作者:樵樵
    秦风从未想过,云梦走的不声不响,他甚至是在好几天后才知道 她早已不知去向,有那么一刻他是自嘲的,前不久还笑得开心说我在C大等你的女孩,突然间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的消失,即使他在怎么闹,依旧一无所获,得来的不过是老爷子一顿数落。

    他拉着魏然问:“我不好吗?为什么她要骗我呢?可她前些时间还说在C大等我。”不仅他不能理解,魏然也不能理解,那个莫名就离开了的女孩,云家一定没说真相,别问为什么,仅凭着那日云夫人的闪烁,他就敢断定,他们是一定知道的。

    也许是他顺风顺水的这些年,过的太过恣意,竟然因此而大病一场,先是落人话柄擅自用了些权利,扰的警局焦头烂额,被老爷子收拾顿才安生。如今少爷脾气上来,发了烧也不肯看医生,就那么颓然的坐在房间里,十九岁的少年第一次那么难过,原本期盼的与现实相差太多,他还未缓过神,就变了。

    云梦,此生秦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竟然连招呼不打就离开了,任凭他如何,也是终究再也得不到任何消息,哪怕他用最卑劣的手段威胁,从云家得到的只有那句,走了我们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尽管他回过神镇定后,想到的只有她定是无奈离开,他也是生气的。气的是她默默离开预备再无往来,气的是,她不声不响连道别都没有,气的是,她那么决绝,连一点信息都没留下来。

    夜里他烧的厉害,仿佛梦脸女孩清澈的脸上带着淡淡忧伤,他很想质问,却又不知用何身份质问,他醒来,像是想通了一般,不在闹腾,只是变得越发沉默,性子阴沉。

    魏然好几次喊他一块去打篮球,他都不愿出门了,一天躲在房间里,仿佛成了刻苦向上的好青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同父母也不清楚,他是想通了还是没想通。

    打从那天起,很少有人在他面前在提那个女孩,仿佛那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一切都消失在了云雾里。

    那个夏天天气格外闷热,只是在家门口也有一种能把人烤熟了的炙热,粘稠的柏油马路踩上去都有脚印一般,隔着鞋子,脚底心都像是要被烫熟了一样。二楼那道窗户被封死,他爬在树上往里看,再不是从前那种淡蓝色地中海风格的卧室,而是堆着一堆杂物的房子,书桌上那少女的相片仿佛被遗忘,秦风费了很大劲儿才打开窗户,取走了那张相片。

    他准备离开却发现角落里,还有本摊开都没来得及合上的笔记本,被重重划过的本子那页已经破了,他顺手把那本笔记本拿走了。本子上有她身上那种淡淡的香味,他这才记起好几次闻到的是桂花香。

    云梦在拥挤的车厢里,拥挤到连下脚的位置都没有,只有浓郁的泡面味道,在鼻翼间飘荡,她似乎觉得自己快中暑了,十分好奇路过的列车售货员是如何从无处落脚的车厢畅通无阻的,这仿佛像是奇迹。

    车票在手心都拽湿了,她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好不容易挤到吸烟处的地方,那里位置稍微空了点,她手里只拿着小行李箱,安静的靠着车窗地方坐下,同那些人一样,泡了碗泡面也吃的香甜。满额头的汗水,预示着车内就跟桑拿房差不多,她觉得自己像被蒸的包子,下一秒不小心就会熟了。

    等吃完,她目光虚浮,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等到下一站,有一堆人拥挤上来,连方才的小小地方也被人挤的连呼吸都透着闷热。她让了让,这辆廉价车票的火车途经地很多,每站都停都有人上来。

    云梦甚至年少的眼中,出来忧伤只剩茫然,她连在哪一站下车都不知道,那远方的路是什么她不知道,只知道如同逃难一样,临晨被送上了火车,甚至连书桌上那本笔记本都来不及收走,她就已经离开了。

    她似乎还记得高考前夕,她挥舞手,对着那个少年说我在C大等你,终究到头来,是一场空话,也许他该厌恶她了,食言、善变,连一声招呼都不打。秦风,她嘴里呢喃着这人的名字,声音带着颤抖,很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秦风,我来不及跟你说一声告别。还有,谢谢你给我的生日蛋糕和那一份温暖。

    她心思出神,被人挤到角落,女孩的高跟鞋踩在脚上,疼痛如同尖锐的钉子,扎进皮肉里。她拍了拍女孩,少女脸上满是尴尬和歉意,连连说了几声对不起,只见到她目光里闪着泪水,模糊了那双好看的桃花眼。

    “没关系!”没关系自己可以的,没关系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有什么好伤心的,没关系,我才十八岁,离老去还有很多年,我还有很多年可以幸福。没关系,所有的一切,都会在时间里被遗忘,没关系,即使远方是一片茫然,可我还好好活着,就什么都没关系。她抹去眼睛里打转的泪水,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武器,因为它只针对对你好的人有用。

    当清晨第一缕眼光照进来,火车终于到达终点,一天一夜的车程终于告一段落,云梦拖着箱子,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粘腻的衣服被汗水浸透又蒸干,满身的汗味还夹杂各种食物的味道,像是酸腐的菜和水果的混合体。她自己都有些嫌弃这股味道。

    这座城充满了陌生和工业气息,她问了好几个人,大多是冷着脸,要么是嫌弃的皱眉,然后匆匆走过,她有些沮丧的看着周围,烈日下,白皙的皮肤被晒程红色,走了很久,找到卖地图的,认真的坐在用报纸铺着的台阶上。有人过来搭讪,她也是知道,陌生人是不能轻易相信的,嗓子里都快冒火,这才买了瓶水。手里捏着的仅有的五百块钱,让她连一瓶水都不舍得买,因为车站附近的水要三块钱一瓶。

    走了两个小时的路程,终于找到一处廉价的出租房,潮湿杂乱的,空气里还飘散着霉味,她不是公主,这样的环境还是能忍受,至少不算太差,能遮风避雨也是挺好的,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大约把东西收拾一下,打扫干净了。老板娘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妇女,不算太刻薄,拿了台风扇给她。云梦冲着她微笑,模样真诚,是的,她的世界一片冰冷,即使是这样一件小事,也足以让她感激,让她温暖起来。

    她收拾小背包的动作一顿,那张被至于背包角落里的照片,让她眼睛迷蒙起来。秦风,那个曾说:“你是好学生,只管好好学习吧”的少年从此也许陌路,让她一辈子也难以忘记,却也是再不能靠近的,因为他和她的人生天壤之别。就这样让所有的一切淹没在时间的尘埃里,而她只需要在远方处念着那一方温暖就好,不,还有许多的对不起,她不好,她总是说出去了,确做不到。

    她猛然将相片盖着,不在看一眼,确也舍不得随手搁置,被她小心的放在抽屉里。她是不曾忘记的,在离开前她原来扔了所有,都不曾忘记拿上这张照片。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正如他曾经无数次在她耳边唱的歌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