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爷说：“皇兄，我那不是谦让，只是不上进，让父皇失望了，这皇位本该就是你的。”老者问：“谨程，我提过？”　男子轻说：“很久前的事了，父皇一时忘了也很正常。”老者叹口气：“老了…真不该再回来的。”

    三王爷皱眉：“皇兄，别这样…当年的事，是七弟篡位对不住你在先，你也为他念了这么多年佛，可以了。”老者摇头：“你七弟留我一条老命，给我几年闲情，还能老年得子，我却没能留他一个全尸…”轻问：“要是当年任你七弟变革下去，咱这大楚是不是能更好些？”

    三王爷哼道：“要是让他再折腾几年，咱这大楚早就完了！”

    老者沉默片刻：“三弟，禁军骚扰乡间市集收安保费的事查清楚了么？”

    三王爷再哼：“还不是户部那些老顽固，总是没钱，京外禁军三四个月没发钱饷了，非要等到南方税银收上来后再论。”老者喃喃：“你七弟当年裁禁军、整西衙，还是有道理的。”三王爷说：“我倒觉的症结还是在地方，这贫下百姓交不起税银，那些富家大族又想着法的瞒报少交，让老七折腾了几年，如今这又藩王林立，所辖地儿更是不交中央一文钱…皇兄，该下决心消藩、消大族了。”老者摇头：“你七弟也不是没做过，可结果呢？…如何消？有好计策么？”三王爷说：“皇兄，该下些重手了。”老者不语，三王爷喃喃：“也是，搞不好又会乱起来。”

    “靖边侯该又要回来了吧？”老者问。

    “我那老弟怎么着也得回来请罪的…他儿子跟谨化这事儿，虽说外人还不得知谨化身份，可总有人会猜到的。我已派人警告过那些好事者，要他们管好自已舌头，可人多嘴杂，早晚会有风言风语，这对皇室威严很有损的。”

    老者看向中年男子：“谨程，你且退下吧。”

    ……

    “三弟，契丹人侵边的事情，可查实了？”老者轻问。

    “跟我那老弟呈报的并无二致…皇兄，你在怀疑我那老弟与他们勾结，养寇自重不成？”老者喃喃：“靖边侯锋芒过露，不得不防啊。”三王爷说：“那你收了兵符让他在京休养不就得了？”老者摇头：“哪有合适的人？…庸人不能用，这能人又不能放心用…难啊！”

    三王爷说：“皇兄，我实说别不高兴…当初你对四弟倒是放心，派他去幽都（今北京），可又怎样呢？”

    老者问：“把刘腾从平城换下来，谁合适？”三王爷说：“让世景回去不就得了。”　老者摇头，三王爷皱眉：“那还真找不着合适人了…刘腾刚上位，又无过错，这样就换别人，不太合适的吧？”

    老者喃喃：“谨化最近闹出这一桩桩的事，太让我失望了。”

    三王爷说：“皇兄，你当初让谨化这大舅取代世景的时候，我就劝过你的，谨程多年来一直本本分分的，皇兄怎么会动另立的心思？…是因他生母身份？”老者摇头：“谨程性子过柔，过于谦和了，家族也无势，我怕他继位后，压不住朝堂，镇不住地方上那些叔伯…可能我过虑了。”

    沉默片刻：“靖边侯儿子你也见过，觉得怎样。”三王爷笑：“虽说有些女人气，话也少，不对我胃口，可看着还是挺亲可的。”老者微笑，不语。三王爷皱眉又道：“不过这小子为个傻子晴天白日抱着个死尸找上门去，也太过年少冲动了些。”

    屋外轻轻三响，老太监推门进屋：“皇上，敬庄贵妃求见。”

    ……

    夜深。

    屋中能倒的全倒着，能碎的全碎了，奢衣少年手握匕首，冲柱子连连狠扎：“杀你全家！满门抄斩！鸡犬不留！…”敬庄贵妃进屋，躲着地上瓷渣走到他身后，一直盯到少年停了手回头：“明天亲自去向你父皇请罪！”

    “我没错！为什么要请罪！”

    “还要去将军府跟赵家公子道歉！”

    “…什么？！我狠不能吃他肉！剥他筯！让我跟他道…”

    敬庄贵妃止了少年：“谨化，我要你向父皇请罪认错，并不是要你在心里认错！要你跟那小杂种服软，不是心里认熊！谨化，你要记住，越狠一个人，就越要装着喜欢他！”

    熊谨化狠声说：“他们姓赵的目无天子，早晚要造反，父皇怎么还不夺了他兵权？不抄他们家？！”

    女人抚着少年下巴，柔声问：“还疼么？”熊谨化咬了牙，点点头，女人柔声又说：“谨化，咱们不会白挨这一拳的…听娘的话，给你父皇认个错，以后乖乖在宫里呆着。”止了少年：“听娘的话，用不着多久的…待你当了皇上，就可以爱去哪儿便去哪儿不是么？”轻轻笑笑：“爱杀谁就杀谁，爱抄谁家就抄谁家，不是么？”

    熊谨化点头说：“那两个狗奴才，娘有没有替我把他们腿砍了？！”

    女人叹口气：“谨化，狗也得顺毛捋的…以后对那些奴才尊重些，装也得装。”

    熊谨化沉默片刻：“娘，找二舅把那帮臭要饭的全宰了！”

    ……

    将军府浸在夜里。

    熊谨怀缓缓进了院，一瘸一拐进了屋。

    赵家公子问：“慬怀，你这是…”熊谨怀苦笑：“老爹打的。”小柔白他：“活该！”熊谨怀挪着屁股找着不疼的地儿坐下：“小柔姐，怎这么狠心…求了娘半天，才答应我见你家少爷的。”小柔又白：“收什么好处了，我家少爷挨人打，你一边看热闹！”熊谨怀喃喃：“你还不知道…”

    赵静晨说：“小柔，你回屋吧。”

    小柔呆了呆，撅嘴走了出去。熊谨怀问：“沐风，婶婶没跟你们说？”赵静晨说：“是八皇子，我弟知道的。”熊谨怀喃喃：“也是，这世上有谁能让本公子那么难堪的。”

    叹口气：“沐风，我是来道别的…老爹要把我发配到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