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怎么了，蔚蓝姑娘？方才我和我的丫鬟可都接受了检查呢。”

    方才她答应接受搜身，不仅仅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更是为了让蔚蓝没有理由拒绝。甄婉想也不想就道。

    “蔚蓝是我的丫鬟，怎么能接受搜身？”

    她的脸色说变就变。

    “甄大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想说，我连一个下人也不如么？”

    她一介平民，身份地位当然比蔚蓝一个丫鬟要高，连她都接受了搜身，而蔚蓝却可以轻易拒绝······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她在赌，赌孙姨娘绝不会允许自己有公私不分、欺负外人这样的名声传出去。果然，孙姨娘闻言脸色一变，可只是看了甄婉一眼，却还是没有说话。

    “蔚蓝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大小姐不想让她被搜身，也是人之常情。”

    她不由向杨宴霜投去感激一瞥。杨宴霜这话表面上是在为甄婉开脱，但实际上，却是逼孙姨娘不得不让蔚蓝接受搜身。因为杨宴霜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甄婉与蔚蓝主仆二人，合谋想要羞辱她，所以甄婉才不想让蔚蓝接受搜身。

    “蔚蓝——”

    蔚蓝冷哼一声，一甩衣袖，走上前去。让任何人都没想到的是，蔚蓝这一甩衣袖，从里面掉出一样东西，正是甄婉丢的那个玉镯！蔚蓝大吃一惊。

    “这······这怎么······”

    “如今事实再分明不过了，还请孙姨娘按照先前说的，惩罚蔚蓝吧。”

    “开······开什么玩笑，蔚蓝怎么会做这种事！这······这一定是凌素璇你这贱人陷害的！”

    甄娡终于忍不住了。

    “大姐，现在事实俱在，你······”

    早在甄娡刚才进来时，她就给甄娡使眼色，示意甄娡不要说话，不过甄娡终究还是没忍住。

    “姨娘，蔚蓝是我的贴身丫鬟，怎么会偷我的东西呢，必定是凌素璇陷害的！”

    “对，对，是凌小姐陷害的！我记起来了，那个如笙，方才大小姐清洗的时候，曾经撞过我！”

    “玉镯从你衣袖里掉出来，众人看得清清楚楚，你还狡辩？方才你说是璇儿偷的时候，倒是理直气壮、言之凿凿的，现在被抓了现行，倒是不肯承认了？”

    她轻轻拉了拉甄娡，示意甄娡不要说话。甄娡看了看她，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

    “蔚蓝姑娘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她指着旁边的小丫鬟。

    “这个人，也撞过我。照蔚蓝姑娘这话，那是不是表示，这个小丫鬟，也把什么东西放进了我的衣袖，栽赃陷害？”

    她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只怕都明白了，原本就是甄婉想要诬陷她，结果被她反将一军了。

    “方才甄大小姐可是十分爽快的答应了，偷玉镯的人，仗责二十，逐出府的。怎么如今迟迟不愿意？”

    甄婉咬着唇，愤恨地看着她。

    “这······”

    甄婉又向孙姨娘投去求助的目光，孙姨娘当然知道蔚蓝是甄婉的心腹，然而事实俱在，一时也说不出话来。这时，有推门声响起。

    “蔚蓝偷盗大姐的玉镯证据确凿，但念在她照顾大姐多年的份上，还是饶过她吧。咳咳······”

    她转过头去，却见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子走进来，是甄妘。

    “见过甄二小姐。”

    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决不能在这方面被人抓住漏洞。

    “凌小姐好。”

    “其实这件事情按理说我不该管，但既然之前牵扯到我，我就不得不说了。蔚蓝从小侍奉甄大小姐，的确有功。但这样的人，生出了骄纵之心，偷盗主子的东西，若是轻易饶过，日后岂不是翻天了？这样欺压主子的人，怎么能留？”

    “咳咳······”

    甄妘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了，旁边的丫鬟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甄妘的背。过了一会，甄妘终于不再咳了。

    “抱歉，凌小姐，我身体不好，让你见笑了。咳咳······蔚蓝毕竟服侍大姐有功，若是赶出府去，终究会让人觉得我们甄府刻薄狠毒，不够仁慈······依我看，不如仗责二十，就此作罢。”

    这便是想要息事宁人了。但她怎么可能轻易就放过去？若不是她警醒，发现了那个小丫鬟的动作，让如笙以牙还牙，现在只怕是她要被仗责二十，赶出府去。况且甄婉三翻四次对付她，她当然要给甄婉个下马威才行，不然，甄婉岂不会认为她是好惹的？但是，甄妘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若是还坚持，只怕人家会说她插手别人家家务事了。

    “可是这样的人留在府上，难道就不怕她再做出什么事么？”

    “凌小姐说笑了，只要蔚蓝不是个笨到家的人，也该知道，下次不能再犯了不是？咳咳······再者，我们这次饶了她，只怕她会更加感恩戴德，用心服侍的。”

    “既然甄二小姐都这么说了，这毕竟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孙姨娘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甄妘却是淡淡的看了孙姨娘一眼，孙姨娘终究忍住了。蔚蓝被带了下去，仗责二十，嘴里拼命地喊着冤枉。甄婉几乎被气得七窍生烟，充满愤恨地盯着她，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两个洞似的。她微微一笑，捡起掉到地上的玉镯，走到甄婉面前。她面带微笑地将玉镯给甄婉戴上。

    “甄大小姐的玉镯，可要好好戴好了，别再被什么人给偷走了，你说是么？”

    “你！”

    甄婉刚刚想要抬起手，却被甄妘拦下了。

    “凌小姐是······咳咳······有要事找父亲的吧，还是到正厅去等吧······”

    她点点头，去了正厅。

    到了正厅，甄娡拉住她的手。

    “璇儿，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出什么事了呢。”

    她听后故意板起脸。

    “怎么，你还真以为我偷东西啊。”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啊，可是大姐那人是得理不饶人的······”

    “好啦，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她转身，对杨宴霜说道。

    “还多谢方才二夫人为我说的那句话。”

    那句话以她的立场，是无法说出口的，而杨宴霜说，再合适不过。而若是杨宴霜不说这句话，只怕她还需要再费些口舌才能让蔚蓝接受搜身。

    “不用谢我，是娡儿担心你，所以让我到时候一定要想办法为你说话。不过看凌小姐这么机敏，只怕就算我什么也不说，你也不会吃亏吧。”

    她微微一笑，并不答话，等于是默认了。

    “甄婉她的性子，我早就想管管了，可惜我没资格管她，今天挫一挫她的锐气，也好。”

    她心里想的倒不是甄婉，而是后来才出现的，甄妘。经过刚才短暂的交锋她就知道，甄妘这个人，不好对付。原本照当时的情况，孙姨娘也不能为甄婉说什么，但甄妘走了出来。先不论甄妘病重她不宜跟甄妘理论，单单是她说的那些话······虽然甄妘说话并不能做到完全的滴水不漏，但一旦发现有漏洞，甄妘总能第一时间，以最自然的方法弥补。虽然最后甄妘还是没能够保住蔚蓝，但也减轻了蔚蓝不少的惩罚，至少让甄婉不至于失去这个心腹。而且经过这件事，她发现了另外一件她从来没有注意到的事情，甄妘，恐怕是孙姨娘的智囊。今天孙姨娘显然什么也做不了，而甄妘却扭转了整个局势。再加上后来孙姨娘明明想要说什么，却在甄妘的阻拦下没有说出来······而且今天的几次交锋，她也发现孙姨娘的心机并不是她所想象的那么深。但是，她回忆起前世的事情，孙姨娘处理府里的事务井然有序，手段也高明，掌府许多年，从来没出过差错······这可与孙姨娘今天的形象不符······而且，甄妘叫她倒正厅来，自己却把孙姨娘和甄婉留了下来，很明显是要提点她们。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甄妘在孙姨娘背后帮孙姨娘。这个甄妘，不容小觑。

    她思索间，甄妘、甄婉和孙姨娘已经来了。甄婉虽然是一副很不满的样子，但从头到尾也没有看她一眼。孙姨娘倒还是笑着的，虽然那笑容十分勉强。而甄妘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从她一开始见到甄妘，一直到现在，甄妘的表情似乎就没怎么变过。不过，从刚才的事情可以看出来，甄妘不欲与她作对，也同时提点了孙姨娘和甄婉不要与她作对。这个人，还是可以结交的。不过，这也有可能是缓兵之计，所以还是不能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