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消失的死之执念(1/1)
作者:鱼肚
    知悉自己并未杀人,可沁迫切地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钱浅,忻皓却拦着她,不准她踏入顾家府邸。“姐姐,顾府着实诡异,切莫羊入虎口啊。敌暗我明,还是听上神的话,暂避一段日子。”

    不管忻皓如何苦劝,可沁执意要见钱浅与吴妈,若是让她怀疑不管酸甜苦辣依旧相依相偎伴过十几年的亲人,她断不能原谅自己。“钱浅最疼爱的就是我这个任性的妹妹,却被断魂香迷惑,亲眼幻见我杀了人,那种痛苦你能感同身受吗?!如果顾府真的有诡异,我便更不能抛下钱浅一走了之。”

    忻皓拗不过可沁,只得陪着她一同往顾府去,虽说她是清白的,但未经衙门开堂就擅自逃离牢房,同越狱并无二异。一路上,不得不乔装打扮以防让人认出。抵达府邸一问,钱浅与吴妈竟正在辰溪山上安葬男子。

    着实蹊跷,顾府之人既不等衙门尸检也不选黄道吉日,竟就匆匆忙忙地将那名男子下葬。更为不解的是殡葬礼上,钱浅遣开陪同的所有下人,只身跪在墓前哭得撕心裂肺,如丧考妣,却不像是在为妹妹可沁痛心。

    辰溪山乃慕云县的公墓,虽说人烟稀少,但以防被人发现骏马般奔驰的他,只得在偏僻地落脚,恰巧是一座年代甚久的墓,虽十分简陋但也能依稀辨得是大户人家的墓地。泥土堆成一个高约两米的小坡,坡上荒草丛生,墓跟前的一块石板,本应贴合着地面,藤蔓却从地下顽强地长出,硬生生地将这块石板顶破,裸露着一条大裂痕,看着直让人发颤。

    可沁本急切地想要见着钱浅,双脚竟沉重地不听使唤,怎么都挪不动,身子一阵乏力,一股莫名的强大力量窜入她体内,来势汹汹,肆意游走,痛得可沁脸色煞白直冒冷汗,胸腔的灵气被这股力量饥渴地吸啜。

    “姐姐!”一旁的忻皓不知所措,惊恐地看着可沁的黑色长发渐渐变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沁失去离莫输给她的全部灵气,无力地瘫软在忻皓怀里。

    “沁儿!”浓郁的灵气,气势磅礴地汹涌着,倏而化成巨大的屏障,俨然缭绕在可沁身旁,吸嗫着可沁灵气的死亡气息被瞬间弹开。

    离莫恶狠狠地瞪着忻皓,愤怒地呵斥道:“你是怎么保护她的!”随即抱起可沁,揉入怀中,轻轻触碰着她几近干裂的唇,灵气瀑布般倾泻,涌入她体内。被抽干的身体好似枯萎的禾苗沐浴着雨水,滋润的快感迷乱了可沁,她毫无意识地猛凑上前,紧紧含住了离莫冰冷却柔软的唇。

    离莫被可沁突如其来的行为震慑,原本犀利的黑眸慌乱地闪烁着。

    模糊中,可沁尝到一股浓烈的血气,神智才渐渐恢复,见她恢复血色,离莫毫不犹豫地将她扔在地上。

    “啊!”可沁一脸怨气地瞪着不懂怜香惜玉的离莫,他的嘴角还残留着暗红的血斑,玄绿的长披虽然过于暗沉,但是衣领上的血迹依稀可辨。

    “你这是……”看着离莫略带戾气的眼神,想起刚刚自己竟厚颜无耻地吻了他,又是羞涩又是愧疚,话说到一半便不敢再往下追问。直到后来那家青楼的主子玫儿告诉她,定下契约的她与离莫虽谈不上是共用一条命,但共用灵气的他们能够感应到另一方灵气衰竭,可沁被“死”吸走浑身灵力,岌岌可危时,离莫自然也受了创伤。循着可沁胸前的神玉,便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她。

    “玉灵上神,对不起,忻皓没有保护好姐姐,罪该万死!”忻皓空有十八岁的外表,三岁半的他因为过于担心可沁,竟不知所措地原地打转。

    离莫忧心忡忡地看望着可沁胸前那块缺了个月牙状的玉,冥想片刻,瞬间脸色大变。

    可沁本就是执掌人族生死执念的隐神,生与死的执念于她而言就像是养料,越多的执念渗入体内,她便越发精神奕奕。盘旋在辰溪山的死亡气息不仅未滋润她,反倒给她造成致命的一击。

    “你没有死的执念!怪不得,神玉会缺了这月牙状。”体内仅有生之执念的可沁,如偌大的磁场,吸引着死亡气息。

    古墓前,可沁反常的那幕被躲匿在草丛的吴妈看得清清楚楚。吴妈本就身材高挑,再加上黑黝的皮肤,越发显得瘦骨嶙峋。她暗暗嘀咕了一声:“原来如此。”

    可沁一门心思地想要见钱浅,尽管纳闷有着离莫灵气的供养为何会再次白发,但目前最关键的是找到钱浅告诉她真相,想到这她拔腿就走,“莫可沁!我不准你再往前踏一步!”离莫猛地拽住她。

    可沁毅然推开离莫,清澈的眼眸透着坚定。看着如此强硬的她,离莫楞在原地。

    她转身的那一刻,那般决绝,畏惧涌上离莫心头。他被玉囚禁了上万年,伶俜抱影,冻禁孤碧,终于等来项轩宗与他定下契约,可轩宗却……二十年就离开了。若不是因为享受到陪伴的滋味,就不会如此畏惧寂寞。幽暗的玉中,茕茕孑立,踽踽独行的那四百多年,痛苦与煎熬,他不能再失去她。

    “沁儿……让我来保护你。”

    浓厚的死亡气息盘旋在辰溪山,可沁就像是靶子,一道道死亡气息如利箭朝她俯冲,万幸的是离莫早就用灵气在可沁身旁俨然筑了屏障,死亡的勾爪无一幸免。

    南云秦虽自幼心软,见不得死人,但一心想还可沁清白的他毅然决然地带上几名家丁,背叛了他为人处世的原则,动用宰相之子的私权,上山撅墓,想开棺验尸还可沁公道。钱浅却哭喊着以死相逼,不容南云秦动手,他正百般无奈时,适逢赶到的可沁唤了一声:“南公子。”

    “莫姑娘,你这是?”南云秦见可沁身现于此,琢磨着她逃狱而出,万分急切。

    “南公子,不知你曾为我送药,以定心神?”

    “未曾,到底发生了何事,你竟逃狱?”

    “狱卒奉上药,谎称是南公子替我备上的,欲致我于死地。”

    “竟有此事!伤着了吗?”南云秦过于担忧,猛咳一声,竟吐出血来。

    “少爷!”一旁的家丁急忙献上药丸,却被南云秦拍落在地。

    “南公子,可沁没事的,倒是你……”

    南云秦冥了会儿神,脸色稍许恢复了些,缓缓道:“你若安好,我便不会有事。可你为何不等我还你清白,这般匆忙出狱,若被衙府逮着,你可知后果?”

    “南公子,我是清白的。”可沁急切地望向一旁的钱浅,因为哭得太久,钱浅的眼眸又红又肿,身体已着实虚弱却硬撑着跪在墓前。看着钱浅这般痛苦的模样,可沁心如刀绞,跪在她身边,却被钱浅狠狠推开,眼神充斥愤怒,满是恨意,鲜红地如嗜血般:“你走!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姐姐,我没有杀他,一切都是幻觉。”

    钱浅冷冷地“哼”了声,仰天大笑。

    “你为何不信我?墓下的棺椁里定没有那名男子。”可沁急于向钱浅证明自己的清白,竟夺过家丁手中的铁锹,往墓穴狠狠掘了一锹。

    “莫可沁!你敢动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