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麻衣作王袍(1/1)
作者:古道悲情
    清风得意望城头,鸿儒谈笑攮九州。

    近日这朱方城内,气氛尤其紧张!天下大变,吴王樊少皇去了颍州一趟,却是提着周王的脑袋回来的!回来便是昭告天下,列周王伯贤必杀之罪十余条,以堵天下悠悠众口!可是这天下之人,除了那些天生愚笨痴傻者,或是完全志不在庙堂者,又有几个不是明眼人?

    可是没谁会去说,也没谁敢去说,周王杀得,其他人还有谁杀不得?而且是杀了便杀了,不过多条卑贱如狗的人命而已!对樊少皇也只是多了条草菅人命这不疼不痒的骂名!

    可这天下万事,唯独这骂名是千古多少枭雄不惧的,温和些的尚且还和你好好说话,辩解一番,维护自己的羽毛!可若是遇到横的,直接抄家伙剁了这悠悠之口便是,一人骂便杀一人,百人骂便杀百人!万人骂,那就血流成河!直到有人骂可是唯独不敢骂出口为止!

    正如樊少皇自己所说,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雄!成了雄,那区区骂名,谁会在意?欲做那千古一帝,不杀人怎么行?不光要杀,还得杀的有艺术,杀得自己人开怀大笑,杀的敌人胆战心惊!他樊少皇看厌了这吴国的灯火了,他不满足这吴国的指掌之地了,于是他便开杀了!

    樊少皇回朝第三日,召朱方城内满朝文武,上殿议事!拖病告假不到者革职论罪!满城风雨犹未消,可是明白人都知道,新的风雨又该来了!若是光打雷不下雨,那樊少皇和陈望公做的这么多努力岂不是成了笑话,岂不是白白为天下人做了嫁衣?天下众人得了便宜没关系,这坏人总得有人去做,这螃蟹总得有人去吃!可他樊少皇别的不要就要这最大的利益!

    樊少皇这些年的积威,可不是靠嘴说来的!那都是真刀真.枪用血画的!如今这弑君叛逆的名声一出,更是怕煞众人!听了旨意还真没人敢不来的!

    文华殿内,百臣齐聚,樊少皇一身玄衣,冠冕堂皇,坐在王座之上,那紫髯碧瞳,更是不怒自威,眸光百转,有贵气逼人!眼光所到之处,除了陈望公莫能与之对视!

    陈望公一身白衣,并无官服朝带,也不执玉圭如意,站在下方群臣之首,风度翩翩,气势非凡!在群臣之中更是有鹤立鸡群的飘然之感!

    他看着座上气势更胜往昔的樊少皇,微微一笑,“果不其然,天生异表,志向凌霄,有天子气!”

    他陈望公之所以叫陈望公,便和这望气一道有关,他研修此道多年,深知其玄妙!他能答应出山相佐也是因为与樊少皇初见之时,见他有帝王相,天子气!这类人生而不凡,为天地所钟爱,垂青,不易夭折,行事如有神助!随着时间推移,这樊少皇身上的气息更是浓郁,给人独特的韵味!

    “今日召大家前来为两件事儿!都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先给众臣工看座!”樊少皇淡淡开口,声音和煦,亲近的很!可是下面那些人却是心中更惧。也无怪他们多想,这樊少皇又岂是真的这般好说话的?倘若开头便是狂风骤雨,他们倒还轻松些,可是如今这绵里藏针,笑中隐刀,确实让人不自觉的心惊肉跳!

    说是赐座那便是真的赐座,几十上百个小仆一人提一只小凳儿,放在每位官吏身后,人数虽多,来来往往却是井然有序,丝毫不见擦擦碰碰的混乱出现。然后又有序的退去!

    “还站着干什么?说了叫你们坐的,那就坐,你们有很多人还是看着寡人长大的老人,如此端着干什么?”樊少皇微微一笑,一副真诚无比的模样。

    可是依旧没人敢坐,只有陈望公四下望了望,轻笑一声,大摇大摆的率先坐下了!群臣这才陆陆续续就坐,但无人敢坐实,都是一半儿屁股搭在凳儿上,规矩的很,哪里像陈望公那般肆无忌惮,旁若无人!

    樊少皇将这些都瞧在眼里,却是又自豪,又惋惜,自豪自己威严布众,少有人能不畏惧的,可是又惋惜,若是这殿内多几个如陈望公那般的人物,这天下就已经收了半壁河山在此!

    “你们完全不必紧张,今日确实是来叙叙君臣之谊!一个个都如此剑拔弩张如临大敌似的,让寡人好生过意不去!”樊少皇从座上站起来,于是这下面所有人除了陈望公之外也都站起来!

    他挥挥手,示意他们都坐下,众人这才又落座,“你们都是寡人的左臂右膀,这些年来,立下汗马功劳,这座该赐!”

    “寡人虽杀了不少人,甚至王侯天子也杀了几个玩儿,为人所唾骂,却也不是真的就杀人不眨眼,你们都是我朝柱梁,我又岂能糊涂到自掘长城?”

    听到这这话,今日所来之人方才放下心中忐忑。

    “寡人说了今日召大家来就为两件事,免得你们多想,我直接说了便是,第一件,望公自来我蔽吴,出谋划策,履立奇功,昨日上疏三千字,分两卷曰《治国策》,《平天下》,概述寡人的当务之急!因而我要念与大家听听!第二件事儿更简单,那便是看看大家对这两策有什么看法!”

    樊少皇背着双手,慢慢踱步,从上而下,穿梭在群臣之间,然后在一位老者面前停下,又从袖中取出一卷,“这两策,便由王老代寡人念与大家听吧!”

    这被樊少皇称为王老的的老者,受宠若惊,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又用衣袖仔细拭去额头上的细汗方才郑重的接过!朗朗开口。

    “吴疆不及楚地之广,耕地不及江南,蜀地之沃,民风不及北地之悍,人口不及周地之盛,大王欲王之天下,无异于痴人说梦……”可这王老念着念着便停了,群臣也是变了颜色。

    “念!”樊少皇背对众人而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

    “大王若躬行如众,三年之内不举刀兵,五年之内不树强敌,十年之内不言王霸之道,奖励生育,赡养孤寡,明法于众,教化愚民,事天下人如事父母,为天下事如天下之父母……方能有一线可能,成就千古霸业!”

    一卷念完,满堂俱寂,铿锵之言,振聋发聩!

    “诸位以为如何?”樊少皇看着众人,“可有异议?”

    无人回答,也无人敢答!

    樊少皇点点头,他伸手取下冠冕,摘下玉饰锦带,扯下玄衣,玄衣之下是一身粗布麻衣,“寡人受命于天,欲平天下之不平,从此以麻衣作王袍,衣不饰彩,食不知肉,与诸位同心同德!荡涤四海!”

    群臣伏跪于地,“臣等愿于大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