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百年修行成一梦
事情复归于平常。王质在进城之后的第二天申时的时候回到了家，跟母亲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自己为什么昨天晚上一夜未归。
而今日种种也许只能当做一段回忆彻底的埋藏在他的心中了。
只是那种境地的奇妙，和那张面孔总是在之后的日子里不经意间浮上他的心头。
王质现在已经到了合生境界三重天，这在外界，向他这般的年纪说得上是个天才了。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彻底的走进这个大千世界里，没有一个对比的考量。而他给自己下了一个十八年之约，十八年之后他想自己在外面的花花世界走过一遭之后，就会回来的。
阮小蛮那边他不想过去，他怕看到阮小蛮的脸，这是没来由的，也许是心理有些坎儿或者是鬼。
王质去了山里帘洞，却没有看到小白鹿的身影。
“咚咚咚。”王质敲了敲山壁，躬身问道，“师父您在吗？弟子有些问题请教你。”
“嗯？”山壁那边终于起了回应，不过听起来要比往常还要虚弱苍老上许多，“有什么问题你问吧。”
“师父，弟子想请教一下，修仙和修佛的具体境界。”王质眼中一亮，他本来正要走的，没想到山壁那边沉寂数日又起了回应。
“修仙和修佛都有五大境界，每个境界都有九重天。修仙第一境合生，讲究明晓阴阳合生、五行轮转的道理；第二境三花，说的是人有三魂，每一具神魂都可以凝结出一朵魂花，三花聚顶就是三花九重天的巅峰；第三境神通，这个境界的修者已经将阴阳五行、神魂灵识修炼到了一定境界，可以进一步挖掘自己身体的宝藏，进而形成种种特殊的神通法术。”
乔妙的声音显得越来越虚弱了，他显然不想说太多的废话浪费自己为数不多的时间，直接开始解答起了王质的疑问。当他说完神通境界之后显得有点气力不接，沉寂了一会儿才又说道。
“第四境心谷，这是所有修仙者梦寐以求的境界，进入到这个境界的修者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每过一年岁月都会在心内形成一滴本命心血。等自己的寿命到了一百年之后，就可以再消耗心血增添寿元，一滴心血就是一年寿元。不过损耗心血之力对于修者的实力影响是巨大的，所以不管什么人修仙，到了一百岁以后实力都是在走下坡路的，除非进一步的有所超脱。”
王质轻轻地点点头，记在心中，不过去没有吭声，他很想去问问师父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不过眼下看来他不适合插嘴。
“第五境界飞仙，为师就不给你多讲了，那个境界还需要你以后自己去触摸，毕竟为师也接触的不多。至于修佛，你只要记住从低到高依次是开悟、沙弥、法印、金身、佛果五个境界就行了，分别对应着修仙的五个境界，实力相差不会很大。咳咳……”
乔妙说到这不住地咳嗽起来，王质关心则乱，急急说道：“师父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石室那头乔妙摆了摆手，暗压下一口黑血，六十年的枯坐，叫他体内的鲜血都变质了，他沙哑着喉咙呢喃道。“嘿嘿，终归是没有扛过这次天劫啊，只承受了一半，老头子便挨不住了，成仙？看来我这一世是跟成仙无缘了……咳咳，质儿呀，你进来，为师这次算是彻底走到尽头了，你来，为师有些事要嘱咐你。”
说话间，挥手一施法，一道虚幻的光门有出现在了王质脚下，他想也不想的冲了进来，跪倒在乔妙座下。
“师父，您不能走啊，徒儿还没有准备好独自一人面对将来啊……”王质声泪俱下，乔妙只是从大大的袖袍里伸出手来轻轻地揉着他的头发。
“傻孩子，人终归有一死，即便是我真成了仙也不过再多活一百年罢了，我身边的故人都死了，我再多活一百年也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师父，可是孩儿舍不得你啊！”王质哽咽的说道，他从心底里将他这位师父奉若神明，是他教会了自己穴位治病，教会了自己炼气修仙，将他从一个普通的山野小子变成了一个人人羡慕的修仙者……
“舍不得又如何，人总要学会长大，学会失去啊……好孩子别哭了，为师心谷里还有三滴本命心血，现在送你一场机缘吧。”乔妙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已经老眼浑浊，满是褶子脸上显着苍老的愁容。
“师父！您还有三滴本命心血，您还能活三年，你自己留着啊，徒儿不需要什么机缘，徒儿只想再在您坐下听讲，三年也不够，徒儿想在您座下侍奉您三十年，三百年……师父！”王质撕心裂肺的呐喊着，他哭花了自己的双眼，泪眼模糊的他看不清面前那张苍老而又慈祥的脸。
“唉，师父已经没有力量去炼化这三滴本命心血了，师父的日子真的是走到头了，你别哭了，时间耽误不得。”说着乔妙手上使出一股大力，将王质从地上拽了起来，翻过他的身来，声音开始变得尖厉起来。
“我现在用我的本命心血，将《多宝天经》的三页经文刻在你的背上，这三页经文足够你受用终身了，等你修为到时自然会融会贯通。”
说着一气震开王质后背的衣衫，指尖一震飙出一道血剑，振动手腕龙行蛇舞的写下诸多繁妙经文。
半晌，乔妙收手，此时他象一个泄了气的皮囊一样，委顿在石台上，眸子里的光彩再以人言可见的速度飞速的消失着。他垂下了双手，指背上的老皮也在萎缩着。
“徒儿呀……为师最后吩咐你一件事情……”
“师父您说，徒儿一定做到，上山下海在所不辞！”王质心里一面湖水彻底的决堤了，他没想到师父临死还想着为自己以后铺路，泪水已经不能令他的身体抽搐了。他安静而又没有感觉流着泪，像是两条悲痛欲绝的河。
“师父原是珞珈山池的一条锦鲤……为师……死后，会结成一颗功成果……里边是师父没有成仙……得到的百年功果，你将它同《多宝天经》一并，埋到……普陀山珞珈山池旁的菩提树下……为师，也许尚有一线……”
乔妙最后一句话没说完，便撒手人寰，身体瞬间如同见风黄沙，飘散在天地之间，羽化无踪。
漫天的光影中，王质热泪盈眶，看着乔妙消失的地方，隐约间一个白发三千，道眉冉冉的白袍老道显化出一面神魂光影。
震荡人魂，慷慨激昂的一手道歌响彻在王质的心头之间。
“珞珈山池百鱼间，朝闻佛法夕看天。本是逍遥鱼水乐，奈何偏爱彩云间。百年修行成一梦，甲子弹指寂寥生。不求世人知我是，但且自居乔妙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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