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献给将军的歌(1/2)
作者:古月今人
    这大约是近年来,宫中家宴最为奢华的一次了。铺排豪华到极,一派富丽堂皇的气象。

    除了最中间空出来之外,正上面是皇上,太后,皇后娘娘的座席,左手边是以淑妃娘娘为首的后宫嫔妃及皇家女眷,依次排列下去。而右手边,则是以夏候昶为首的文武百官,足以见皇上对他的重视程度。场面之浩大,实不多见。

    而淑妃的正对面,就是夏候昶。此刻皇上正夸奖着他的丰功伟绩,朝廷上下忙着附和,而这个男人,一身淡紫色锦缎长袍,微微低着头,一点笑容也没有。……周围的一切似乎与他无关,似乎那是一个只有他自己的世界,沉思着。

    不知为何,就这样一言不发,像个异类一样存在的夏候昶。却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身后微微传来年轻女子的低语,只听得左一句夏候将军,右一句夏候将军……淑妃也不由得感慨,这一场宴席下来,这位将军不知要让多少女子春心萌动,多少官家争先拉珑了。

    趁着祝酒歌之际,淑妃悄悄起身,离开了座位。当她和玉荷匆匆赶到时,发现十七格格和众舞姬已换好服饰,个个身着月白素衣,轻纱遮面,清新脱俗。

    “娘娘,您怎么才来,赶紧更衣上妆,怕是要来不及了!”冷雪儿因心中不宁,明明时间尚早,到了她这里却是分秒必争了。

    淑妃也不是不怕,但如今弓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待换了一身衣衫出来,红衣素裏,立刻让人眼前一亮。

    “看到娘娘的惊艳之姿,我似乎也稍微重拾信心了!”冷雪儿边笑着,拉淑妃坐下,开始为她上妆。

    “刚才在宴席上,”淑妃悄声说,“我连皇上都没看,光一直看着夏候将军了!”

    “为何?”

    “说不清楚,只觉得在这一场繁华盛宴,唯独他一个人冷冷清清。”

    “这我就不懂了,”冷雪儿不解,“不是说打了胜仗,加官进爵,又封郡王吗?”

    “唉,”淑妃叹了口气,“是打了胜仗,可将军却不愿回朝。原本将军向皇上请命,自愿留守塞外,镇守边疆。可塞外生存条件恶劣,皇上念他十来岁随父征战,又在一次战败中,父亲为救他为国捐躯,母亲也因此病亡。家中已无亲无故,唉,好好的一个家,因为战乱……总之,皇上念及夏候家唯一血脉,把他召了回来,留副将在那里驻守。”

    “这样看来皇上也是有情有义之人……”冷雪儿思忖着,“只怕这将军,也会认为父母是自己害死的吧……因为,”冷雪儿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当年四合院发生火灾,若不是自己执意要带走钢琴,父母就不会为了搬它而被大火吞噬,这种痛苦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自己曾经一度自闭,经过了多少痛苦煎熬才重新站了起来……

    “启禀娘娘,”丫环进来请示,“外头一切已准备妥当,问娘娘是否可以开始了?”

    “好了!马上!”冷雪儿回过神来,将红纱蒙上娘娘的脸,嘱咐说,“待会儿我唱到后半段,你旋转时记得假装不经意掉了面纱,如果皇上被你吸引,你就演完后半段!”

    “可是,”淑妃娘娘看着镜中的自己,“云髻峨峨,虽蒙着面纱,美貌也无法掩盖……但,为什么左眼下有泪滴?……”

    “这叫泪妆!”冷雪儿十分满意自己的艺术作品。

    如今盼只盼这古今文化差异,误打误撞,能帮自己逃过一劫了。

    乐师早已准备好落座,也是一身素月白色。冷雪儿领头,带着一众歌姬进场。她盈盈地走近皇帝面前,福了福身子,“奴婢参见皇上,太后,众位娘娘金安!”

    “平身!”声音洪亮苍劲。

    冷雪儿自始至终没有去看皇帝一眼,只仍然低着头说,“请皇上允许奴婢将此曲献给将军,以及塞外所有的将领士兵!”

    夏候昶闻言微微地抬了下头,但面色依然波澜不惊。只觉得话说得如此动听,也不过是在讨喜罢了。

    知道内情的乐师李斯却被触动了,忍不住抬眼去望向冷雪儿的方向。

    “好!夏将军你听见了!”皇帝说,“唱得好,朕重重有赏!”

    “谢皇上!”

    冷雪儿也是听淑妃娘娘讲起将军的事,灵机一动,所以先向众人打了预防针,也自觉这曲唱与将军也无不妥。总还有几分贴切。

    冷雪儿站起来,纤弱的身影婷婷地迈向古琴前,刚好坐在夏候昶这一则,与乐师团相向而坐。

    悠扬的琴声缓缓响起,歌姬向四周散去,琵琶裂帛,琴萧合奏,一身广袖红衣的淑妃翩翩而至……迈着轻盈的步伐向众歌姬聚去,坐在靠前的人,分别看到了她脸上晶莹的泪滴,在灯光与满月的影照下,闪烁着妖冶的光芒……

    冷雪儿抚着琴弦,低低地唱了起来……

    你的泪光 柔弱中带伤

    惨白的月弯弯 勾住过往

    在冷雪儿唱第一句的时候,夏候昶便抬眼去看她。众人也一下子静谧了下来,或许是因为凄美的乐声,或许是因为什么红衣舞姬的舞姿,又或许是听见了冷雪儿动情的歌声,又或者,仅仅是被自己不熟悉的东西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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