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族长之位(1/1)
作者:灯下的魂
    在钢铁堆砌而成的、闪现着璀璨星河的巨大荧屏之下,站立的是一群穿着各色艳丽晚礼服的男男女女们,他们各自手中拿着一杯拥有着鲜艳色泽的鸡尾酒,抬头看着巨大屏幕上显现出来的仿真星空图,那种深邃而渺远的宇宙图景,正是第三次世界大战前夕,人类用人造卫星传地球的最后一幅画面。

    时光仿佛定格在了这个宇宙图景的时刻线上,带给战后二百年的今天,以宁静和祥和。

    在场的众人,他们有老有少,在雪族中扮演的身份也不尽相同,不过在今晚,他们没有老幼尊卑,没有身份差别,他们都怀着一个共同的目的来到这里,那就是为了参加朝涯和雅妮的二十周岁生日,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或许都并不知道朝涯和雅妮的身世来历,但他们无疑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今晚对于雪族来说,是一个极其重要而神圣的时刻,因此他们脸上都洋溢着的同样喜悦的表情。

    各种各样曾经在朝涯和雅妮的二十年生命中出现过的人,似乎都不约而同地相聚在今晚,在朝涯家里,他们都用喜悦地目光注视着雅妮和朝涯,看见他们已经长大成人,似乎都感到由衷的欣慰。

    不多时,雪族大学的校长、首席历史教授、以及生物系主任这三位在雪族中最为德高望重的老人出现了,他们皆是盛装出行,就像是来奔赴一场绝无仅有的盛宴,在场中显得分外抢眼。

    除此三位重量级人物之外,还有跟在他们三人身后的几名年轻人,也显得颇为抢眼,他们都有着两个共同的特点,其一是与朝涯和雅妮的年龄相仿,其二则是拥有绝对高的颜值,其相貌放眼整个雪族两万余人口,都显得很是出类拔萃。

    在朝涯豪华而宽敞的家中,此时已经人头攒动地容纳了千人以上,他们纷纷自觉地朝着那个被聚光灯所包围的舞池旁边围拢而去,校长钧谐则领着历史教授光旅和生物系主任梦言进入了舞池的垓心,全场顿时一片肃静。

    校长钧谐看上去并不显老,他与女生物系主任梦言一样,都是超过一百五十岁的老人,但却迥异于历史教授光旅那种显得老态而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形,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保养的。

    钧谐手中拿着话筒,清清嗓子,但却并没有说话,他只是轻轻地,轻轻地将手放在了他的头上,然后,他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忽然摘下他头上带着的一个巨大而直垂落地的银色发套。

    众人默不作声,围绕着死死盯住钧谐,因为他们看见,钧谐居然在他们面前,露出了一个光头!没错,正是一个光头!

    “快看,他,他居然是光头!”一个顽皮的孩子王忽然打破了沉寂,指着台上的校长钧谐,对一群乳臭未干的孩子们说道。

    站在孩子王周围的大人们登时像是捅了个马蜂窝一般倒吸一口凉气,赶紧闪向一旁,一束强烈的聚光灯瞬间转移了方向,朝着孩子王的身上移去。孩子王被众人孤立了,一个人站在聚光灯下,忽然也顿悟了自己的失言,台上那位面容慈祥的“年轻老人”,似乎来历不凡,自己好像闯祸了。他见机也快,赶紧扁扁嘴,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没想到钧谐并没有为此生气,他朝着头顶上方的聚光灯打了个响指,原本有意散射开来的聚光灯再次聚拢到他身上,他对着一众族人笑道:“今晚我将我的这个秘密告诉大家,根本就没考虑过大家会有什么反应,其实大家无论是嘲笑还是讽刺,甚至是对我身为校长的权威表示质疑,我觉得于我而言,都是无所谓的。”

    众人听钧谐这么一说,忽然都禁不住小声议论起来,其中所讨论的内容也是杂七杂八比较凌乱,有的是替钧谐的健康表示担忧,有的则开始怀疑他作为校长的实力与资格,有的是在谈论一些有关于钧谐的八卦趣闻,有的则在猜测他的过去曾经历过什么。

    钧谐,这位身份地位在雪族中首屈一指,一手创建雪族大学及整个完整的中学、小学体系,并一直保持着校长职务无人能够替代的神秘之人,难道他的生命已经枯竭了吗?众人之所以会因为钧谐的光头而大哗,原因是在雪族人看来,掉落全部头发,是死亡的象征,因为他们全身蕴藏的能量,绝大部分都是被储存在了头发里面的,头发越长,一般则可以认为实力越强,在他们的概念里,活着的雪族人是不可能没有头发的,即使短一点,不及膝盖都好,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头发,连拥有一头齐腰以上的“短发”都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因战斗而能量消耗殆尽,正在死去的雪族人。

    钧谐没有过多理会众人的小声嘀咕,他的声音盖过了全场,说道:“正如你们所见,我的生命力已经随着百年来的繁重的工作而消耗殆尽了,此时已经到了极限,之所以未能就死,是因为我使用了一种特殊的潜力激发的办法,这种办法在这里就不多作说明了,因为这是属于禁术一列,只有身为“雪族成年人基因组计划成功实验品”的我,才拥有驾驭这种禁术的能力,就连德高望重的光旅教授和梦言教授,都无法做到。”

    此言一出,台下更是哗声不断,他们在场的很多人,其实都并不知道钧谐校长的身份居然是一个实验品,因为在他们一些普通雪族人所能够获知的讯息里,那些使用成年人进行的生物实验,是没有生还者的,全部都牺牲了。他们没想到时隔百余年,居然还有那些实验的幸存者,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钧谐朝着神色有些慌乱的众人微笑道:“大家不必紧张,我并非什么失控的洪水猛兽,更不会做出任何对雪族不利的事情,我之所以在今晚公开我隐藏的身世,以及我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事实,是因为我要与大家坦诚相见,然后拜托大家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大家都沉默着,静静地听着钧谐校长究竟想要借助这样一个跨年与庆生合并在一起的晚宴,向他们传达什么。

    只听钧谐缓缓说道:“我因最近一次夜族的秘密入侵而身受重创,自身的储备能量消耗殆尽,头发因此掉光。我自知将不久于人世,我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是否还能够支撑两年,所以我心里有一件放不下的事情,想要提前向大家宣布。这件事对于我们雪族的未来走向极为重要,请大家认真仔细听好,这件事就是,我希望大家在这里为我做一个见证,以确保这件事情在两年后,能够顺利得以实现……”

    “是什么?是什么事情?”众人纷纷侧耳倾听。

    钧谐却似乎并不急于将他心中所想的那件事情透露出来,他忽然转过话题说道:“在场众位,除了我身边的光旅和梦言,以及散落在人群之中隐藏了身份的几位族老,应该没有人知道我的另一重身份吧?”

    “是什么?是什么?”台下终于按耐不住,纷纷起哄道。

    钧谐又一次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道:“其实我就是你们隐藏了身份长达百年之久的第二任族长!”

    “啊?”

    “不会吧?”

    众人听闻此说,全都惊呆了,因为雪族族长,历来是被誉为最神秘、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他一直在暗中,监督着雪族人的一举一动,以及族外的任何风吹草动,传闻没有人知道族长是谁,更不可能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也没有人知道他身处于哪个地方,他似乎是一个影子,他似乎是一位被束之高阁,从来不显露于人前的世外高人,他就像是雪族人的灵魂,就像是雪族人崇拜的一个符号与图腾,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存在,他是绝巅上的第一抹霜雪,容不得任何污染。

    没有人想到,一直藏在他们心里,犹如安神药剂一般,在无尽黑暗的岁月里赋予他们希望和憧憬的族长,居然正是眼前这位经常抛头露面现于人前,而又没有丝毫架子的校长!

    有人开始跪落下来,有人则在为族长的健康而痛哭流涕,他们对族长从小到大的敬爱之情,在这一刻忽然显露无遗。

    在众人凝聚的目光下,钧谐继续说道:“今天,我在这里宣布,朝涯升入研究生班,导师是光旅教授,他的学期为二年,待他圆满毕业之后,我将会将雪族族长和大学校长的职务交托给他!无论两年后我是否在世,这条承诺都将得到实现,而你们,是这个承诺的见证者。我于今晚之后,将会隐匿自己的行踪,从此再也不会有人能够找到我,更不可能知道我的生死状态,直至朝涯正式接任我的职务,我的状况才会再次公布在你们面前,而那时候的我,或许已经死了,或许还苟延残喘地活着,但这一切在那时候看来,都不再重要了,因为你们从此有了新的依靠。”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大哗,大家虽然知道朝涯身份特殊,但却没想到居然如此尊贵,居然以二十岁的年龄,被承诺两年后作为接任第三代族长及雪族唯一一所大学校长的职位,真无法想象,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究竟埋藏着怎样的秘密。

    朝涯名义上的父母,听到这里也都禁不住相拥而泣,他们在为朝涯感到开心的同时,也在为自己失去一个优秀的儿子而感到哀伤,因为让他们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二十年的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朝涯和雅妮终于知道了他们并不是自己亲生父母的实事,似乎一切都在今天发生了改变,朝涯和雅妮,已经飞上枝头,从麻雀蜕变成为凤凰。

    这时,朝涯出人意料地,居然也自顾自地走上了舞池,他对校长躬身一礼,然后校长会心地将手中的话筒交给朝涯,然后让向一旁,将舞池中央的位置留给了他。

    朝涯对着台下的欢呼与喝彩声,却一脸平静地说道:“我能有今天,离不开大家共同的帮助,只因为有你们出现在我二十年的生命之中,才有如今的我。我最应该感谢的,其实还是二十年来含辛茹苦将我带大的父母,我想告诉你们,你们永远是我的父母!”

    台下喝彩声更浓,大家似乎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喜悦之中,有了一种踏实的感受。但并没有多少人真正能够理解朝涯话里的意思,只有校长、光旅教授、生物系主任梦言,以及朝涯的父母、雅妮等为数不多的人,才能够理解朝涯话里的意思,那意思分明是在说,即使我们没有血缘,即使你们不是我的生身父母,但在我心里,你们一直都是我最亲最爱的父亲和母亲,你们曾经对我付出的爱,在我心目中,无可取代,这是一生一世的羁绊。

    说完,朝涯将话筒交还给钧谐,他在众人追捧的目光中,缓步走下舞池。朝涯并没有发现,台下有一双燃烧着妒忌怒火的眼神,正紧紧地盯住了他——那是钧谐校长一脉单传的唯一玄孙的目光,刚年满二十二岁的他,似乎对朝涯充满了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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