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1)
作者:青脊
    宋国,位于神洲右下角,东临大海,北临齐国,西边挨着秦国,历任宋皇兢兢业业倒也是守住了江山。宋天启二十四年,距离开国已经两千余年,宋文德皇帝从登基到现在也已经五百多年。阴阳轮回,世事变迁。此时的宋国,外有强敌窥视,内里灾害连年,哪怕文德皇帝贵为至尊,修为深厚,却也熬不过时间流逝,也快要走到寿命的尽头。一时间,庙堂上江湖中,暗潮涌动。

    望龙山,位于宋国川东,高有千米,长十余里,斜靠着清花江,山势算不上雄伟,却也带着几分蜀中独有的俊秀。传闻望龙山下的这段清花江里住着一条蛟龙,望龙山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望龙山的山腰,有个村庄,叫做望龙村,村民也都姓龙。村子的正中有一座院子,院子白墙青瓦,正中一间堂屋规规整整(也就是俗称的祠堂),两边各有两间房屋延展出来,右侧厢房后面搭着一个牛棚,牛棚旁边便是茅厕。堂屋前的空地上平平整整的铺着青石板,院子下方是一片竹林,一条小径带着几步青石阶梯穿过竹林连接上了院子和大路。

    清晨,整个望龙山都笼罩在雾气中。远处走来一个青年,发簪下面的头发因为沾满了露水变成一缕缕的,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算不上俊俏,也算不上难看,普普通通。八尺的身板,在这蜀地倒也少见,穿着六七个补丁的灰色麻衣,因为洗的还算干净倒也不显得邋遢,腰间麻布腰带上倒插着一把镰刀,背上背着一背篓,背篓里满满的装着青草,青草足足高出青年两个头。

    看着院子上空升起的炊烟,青年快步穿过竹林,几步就蹿上了院坝(堂屋前的空地),急吼吼地朝着左侧的第一间房喊道“娘,我回来了,饭好了没,可把我饿得。”

    吱呀,厨房门一开,一个包着头巾的中年妇女探了出来,轻轻皱着眉头。“龙玉啊,回来啦,饭马上就好啦,叫你大清早不要割牛草,吃了饭再去,你偏不听,这下可好,饿了吧”

    原来这青年却是叫做龙玉。

    龙玉挠了挠头,指着背篓的青草说道“清晨的草好嘛,嫩,你看还带着露水,老牛爱吃”

    妇人无奈的说道“快把牛草倒了,收拾一下,准备吃饭”

    龙玉微微一笑“好哩”转头走到牛棚,将草卸下,摸了摸凑上来吃草的大黄牛,笑了笑,说道“老牛啊老牛,你可得多长点膘,家里的五亩田可还得靠你才行”老牛唵的叫了一声算是回应。龙玉开心的笑了几声,拍了拍牛头,转身放下镰刀,朝厨房走去。

    厨房门前堆满了大块大块的木柴,厨房空间不是太大,一个土灶便占去一半,厨房中间放置着一张八仙桌四条板凳,饭菜已经摆上了桌,浓浓的白粥,一盘水煮野菜。

    龙玉推开门,跨过门槛进了厨房,看见桌上的饭菜,咧嘴一笑“娘,吃饭了,还在干啥呢。”灶后面传来龙玉娘的声音“你先吃,娘在闭炭,马上就好了,你先吃。”龙玉听罢,便端起桌上的白粥,筷子都没用,直接呼噜呼噜的喝进嘴里,看来也是饿极了。

    龙玉他娘在灶后面把没燃烧完的木柴放在瓮里,木柴就会因为缺氧变成木炭,弄完过后,把火钳放好,从灶后面出来,看见龙玉这幅吃相,不由得有些心疼。“慢点慢点,锅里还有,别把自己呛着了。头发都被露水打湿了,唉,也真是的”

    龙玉放下手中的碗,舔了舔上嘴唇,“娘,我没事,你也快吃,不然等下饭菜都凉了”

    龙玉他娘端着碗筷直愣愣的看着空处,听见龙玉说话,才回过神来,夹了筷子野菜吃了起来。

    “娘,又想起我爹了?”龙玉看着母亲走神了,略带苦涩的说道。

    “昨晚又梦见你爹了,穿着打扮还是跟十年前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就一直拉着我的手,问他他也不说话,就对着我笑,唉隔三岔五老是梦见他。想起来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你说,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跟邻村的王大勇去跑什么江湖,就他那三脚猫功夫,把自己命都丢了。那王大勇倒是好手好脚的回来了,他呢,就回来一把破刀,尸骨都不知道烂在哪里。”龙玉他娘边吃边说,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进碗里。

    龙玉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母亲,他依稀记得父亲走的那年他才十五岁,那也是一个早晨,浓浓的薄雾弥漫乡间,父亲用力捏了捏他的脸,然后笑咧咧的用他那把刀挑着包袱走出了望龙山,刚开始还时不时有书信传回来,后面慢慢就音信全无。直到三年后,同他父亲一起出去的王大勇来到他家,带回了他父亲那把刀,没过多久王大勇也暴死家中。从那以后,母亲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没有开心过。

    龙玉边吃饭边哄着说道“娘,吃饭,别想那么多,儿子也长大了,这家,我撑得起。等过几年找了媳妇,生了娃,让你带孙子”

    龙玉他娘听了这句话,止住了眼泪,瞪了龙玉一眼,“还过几年,你要我等几年?前面马家坡的马芳芳找上门,你都不愿意,人家哪里差了?除了脸上有块斑。你还嫌弃人家,你有啥资格嫌弃人家,你今年多大了?都二十五了,你以为你还小?你难道要学梁上那个龙二麻子,五十多岁还打光棍?”

    龙玉挨了一顿训,半天接不上话,悄悄的嘟囔了几句,吃起饭来。

    吃过饭,收拾完碗筷,龙玉母亲在院子边上撕着麻杆准备织麻布,而龙玉则来到了堂屋,堂屋相比起厨房来讲,要大得多,堂屋正中靠墙有个两米长一米宽的香案,香案的墙上贴着红纸,红纸已有些泛白,上面由上而下写着天地君亲师,香案正中摆着一个牌位,牌位的前面则是一把刀,一把陪着龙玉他父亲出生入死的刀,一把龙家祖辈传下来的刀。

    刀,长五尺,刃长三尺八寸,刀柄一尺二寸,刃宽三指,厚半指。刀鞘刀柄颜色发黑,让人分不清是本身的颜色还是时间的记忆。刀镡以及刀鞘的箍微微发红,显然紫铜也不能无视岁月的流逝。

    龙玉轻轻的拿起刀,生怕惊动了牌位,拿着刀来到了院坝里面,微微站定,抽出了刀,也不知什么材质打造,刀身有些泛青,斑驳的夹杂着暗红色的锈迹,刀刃上也零落的分布着一些磨不掉的缺口。龙玉试过,怎么磨都磨不掉那红色的锈迹,好像那血一般的红色嵌进了刀里。龙玉轻轻放下手中的刀鞘,双手前紧后松的握着刀柄,双脚微微展开,腰胯慢慢下坐,按照家传的心法调整呼吸,并缓慢的接引天地中零散的元气。龙玉他娘就在旁边默默看着儿子,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