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到了湖南岳阳，满以为只是个过渡，不曾想这一呆就是20余年，这20年的光阴小舅舅没闲着，毕竟是学霸出身嘛，坐了岳阳化工总厂总工办的头把交椅

    84年，改开了，四川也一样人才匮乏，当时国家满世界招华人回国。四川就全国挖，是四川人不？是！回来吧，为家乡效力，条件你提。

    小舅舅是肖秧挖回来的，当时重庆市市长肖秧拎着锄头带队到处挖，挖到了岳阳，跟小舅舅交谈，小舅舅不像舅妈那样到现在还说椒盐普通话，他一口纯正的重庆话，肖市长惊奇了，直接叫秘书拿档案，这一翻不得了，俩人居然是校友，都是兼善中学毕业的。第二次交流的时候肖秧以学长的身份希望学弟回家乡。

    当时，重庆人民不耐烦地叫肖秧为“遭殃”，认为其主政重庆无所建树。这应该可以理解，刚刚经历了****的****，整个国家基本处于崩溃的边缘，人民渴望并且急于改变现状。任何时代、任何国家的人民都这样。事实上，****对重庆这座工业城市的破坏不亚于任何地方，有些情况更遭，重庆造反派的武斗比其他地方更残酷，枪林弹雨不为过，据说“815”跟“反到底”对砍（815、反到底是当时重庆的两个造反派组织），坦克都上街了，子弹炮弹满天飞，死伤无数，南山现在还保存得有武斗时死掉的“红卫兵”墓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面对满目疮痍，换谁也无招，只能从最基本的做起。

    满世界抗着锄头挖人才可不是一天两天就完成得了的。

    从另外一件事情就可以窥见该人的执政水平和能力。89年，春夏之交，大家一直避讳的事件，肖秧的做法就值得称赞，当北京、上海闹起来的时候，他走遍重庆每一所高等院校，跟学生娃娃平等对话，理解学生的冲动，但不提倡学生采取暴力扰乱社会破坏社会。在记忆里，像重庆这样学生娃娃平静上街的，基本没有。后来治理整顿的时候，他在帝都汇报工作，他说了如下的话：

    重庆没有****，只是学生娃娃乱动。

    学生娃娃乱动属于青春期躁动，情有可原，所以在治理的时候，重庆没有抓出反革命只是处理了三个学生娃娃，其中一个是我的同学，他根本没上街，因为写得一手好书法，帮上街的学生写了几条横幅。处理这事的检察官是我的一个大哥，他给我提这事的时候，我正回重庆休假，我压根没将其与我同学联系起来。当我明白的时候，已经是20多年以后了。我跟那同学讲，如果，如果我当时多一个嘴，对于你个人来说，命运也许会改变。

    对于政治，没有如果。

    邓总改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话的意思很明白，没有科学就没有技术，一切都是空了吹，改开也只是开了无从革。

    所以，四川全中国招回牛叉四川人，重庆就挖四川的墙角，来来来，回大四川，回重庆，家乡需要你。

    肖市长张嘴对小舅舅说的第一个词就让小舅舅决心跟他走了，没有提任何的要求。

    “毛子……”肖市长说。

    肖秧喊毛子是拉近关系，他是学长，小舅舅是学弟，都是兼善中学出来的学生。

    兼善中学是中国近代著名爱国实业家卢作孚先生于1930年创办的。学校坚持“兼善天下”的办学理念，秉承“舍得干、读兼善”的校训，培养了一大批服务社会、报效祖国的建设者和接班人，桃李满天下，巴渝多门生。80年代末期又改回原来的校名，其教学质量与一、三、八中不差分毫。1930年，初中第一班以江北贫儿院的29人为基础，借北碚火焰山东岳庙暂住。1932年3月新建校舍楼房一幢于北碚公园右侧（即今天北碚图书馆红楼）1939年5月为躲避日寇飞机轰炸，迁校于北碚鸡公山槽坊口，同年经蒋中正蒋校长批复同意增设高中部。1942年4月再迁至毛背沱即现在校址。

    舅妈开始收拾行李，该打包的打包，该送人的送人，该扔的就扔，其心情就如杜甫老先生所描述的那样，初闻涕泪满衣裳。

    肖市长回重庆前给小舅舅留了一个秘书，一半是协助小舅舅、小舅妈办理搬家事宜，更主要的是怕节外生枝。

    秘书快马加鞭地完成了调动工作，同时联系车马舟船。那时的交通不像现在有飞机高铁，从岳阳回重庆要坐汽车到武汉，然后转轮船逆流而上到朝天门码头，整个行程没有一礼拜是走不完的。

    即从巫峡穿巴峡，在回渝的“江渝”号（****时期叫“东方红”）轮船上，小舅妈满心欢喜，期待小舅舅回渝能谋个一官半职。从秘书的口气中探听出的是小舅舅回渝担任化工局主管业务的副局长。

    而真正回到了重庆，小舅舅却要求去三峡油漆厂总工办担任总工程师。

    肖市长很诧异。

    我是搞技术出身，还是去生产一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