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唐恩就这样挨了老爷子的揍，并且连累几个姐姐一起遭殃。

    其实呢这也是中国家长的通病，孩子犯了错就得挨打，而不是像西方那样说服教育。老子打儿子，在中国人的观念里是天经地义，换个地，估计就不得干了，还要告你一个虐待罪啥的，是要吃官司的。可中国，不一样，打了就打了，该背时，谁让你油盐不进将大人的话当耳旁风呢？

    小五被打破了头，老太太心疼死了，咋呼呼地吆喝着唐六伯准备车子，要把小五送重庆宽仁医院，就是给刘伯承元帅治疗眼睛那医院。

    “啥子金宝卵，破点皮都送医万（院），要是老爷子把腿杆打断了是不是要送协和了呢？五弟没得恁个金贵！”三姐不冷不热地呛了老妈子一句。

    老太太喊唐六伯到外面去喊了个医生回来，医生看了看小五的伤情，没有大碍，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也给老太太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丢了句每天换次药，走了。

    三姐的话没呛着老妈到是把小五这个金宝卵给激了。

    小五决心改造姐姐们的文化生活，趁姐姐们探望病情问寒问暖的时候，说得泡子翻翻，什么为了家庭的团结与和睦，什么为了大家的品味的提升，其实更为了自己有更多的自由空间和不挨打或者少挨打，坚决要求姐姐们洗手戒赌。

    “麻将不打了，铲叶子唛？”肥四姐念念不忘的是自己那点脂粉钱怎么捞回来。

    “铲叶子”就是打川牌，一般是三个人可以打，两个人也可以架墨（木匠架着墨斗叫架墨，意味着开工，四川话的生动就体现日常生活细节的描述）。

    “四妹，有点追求，好不！”二姐懂起了小五的意思。

    “好嘛好嘛，等哈儿回去我去把箩兜翻出来，看去年妈老汉准备的针啊线这些还在不，给小五绣两双鞋底板。二姐你也把锅铲舞起来，我都好久没吃到你炒的回锅肉了。”

    三姐支起下巴不吭声，小五把桌子捶得砰砰响。

    “毛儿，恁个捶你硬是想去北平嗦”四姐抓起小五的手，又看又吹又拍，“三姐你还是出个气噻！”

    “活起的。”五哥说，“估计也快没气了。”

    “吔，你恁个赌咒你三姐唛？”二姐嘴巴也很利索。

    三姐敲打脑袋。

    四姐抓起书桌上的镇纸递给了三姐。

    “手打起好痛哦，这个撇脱点。”

    小五彻底死心了，咋改造嘛，他对几个姐姐没有追求感到深深的绝望。

    焦麻了的陆续居然画了一幅画。

    巍巍峨高山，潺潺乎流水，高山流水之间是青青草地，风吹、草地、大黄牛、牧童、短笛，哎呀！满满中国风。

    陆续看到这画所有的焦虑都没了，自己都佩服自己太有才了。话说，当年，不学英语的中国学子素质教育是满满的正能量，不仅仅会背“人之初，性本善，越打老子越不干”，在书法、美术、音乐上都颇有造诣。陆续他绝不是简单的生活秘书，与杨森的“洋油秘书”更是有着天壤之别。

    川军大大小小军阀几十个，杨森绝对是最有特色的一个，巅峰时期是川军总把子，就跟后来的刘湘一样。杨森接受新思想比较快；喜欢用新式人物，凡从北京上海这些比较洋盘的地方回来的学生，见人就拜为秘书，久了就成了“秘书团”。人一多，老杨就不发薪水了，发不起都嘛，每个大洋来得都不容易。但每个人有勤务兵一个，马灯一架，那些秘书本来就是挂个职，见有便宜可占，每天到督署府领洋油的动以百计，于是秘书们便被称为“洋油秘书”。洋油里掺水的多了，滥竽充数者为众。

    总之，陆续的素质教育是绝对过硬的，文能提笔控萝莉，武能上马定乾坤，不是苤火药。

    陆续很满意，他最满意的是横在牛背上吹笛子的那牧童，更满意的是牧童的神态和耷拉在牛背上的俩腿。

    活脱脱就是小五骑在城墙上做围观群众的模样。

    陆续将画作收了起来，火速飞奔到凤城照相馆，马靴踩得照相馆的椅子嘎吱响。

    这动静在陆续的耳朵里完全就是宫商角徽羽的完美组合。

    陆续将画作摊在桌子上，生怕风吹跑了画作，便拔出手枪压住了画。

    “老总拍照啊？本店设备是上个月刚刚从德国进口的徕卡…..”店老板一看来了人，满脸堆笑就迎了上来。

    “来一百份！”陆续手指着枪。

    “老总……老总……本店不是兵工厂只拍照……不造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