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轻轻摸了摸靳慕拙的头，像是祖父对孙子那样慈祥：“阿拙，你说，师傅在灵武者中能排个什么等级。”

    靳慕拙笑着说：“师傅不是一直说自己打遍圣罗无敌手么？既是圣罗第一，那放在整个中州也应是三甲了吧。”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平时像个闷葫芦，看不出来这么会说话。”师傅爽朗大笑，蓦地却立刻整肃了神色，看着靳慕拙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到，“那如果我告诉你，我这一生三次差点遭难，都是在逸国国土上，你会信么？”

    “师傅，您……”

    “我没有骗你，我这一生还算顺遂，武道一门，也有几分天分，年少轻狂时也想着不如争个天下第一来做做，那时年轻，想一出是一出，到处找人比试，在圣罗时还真没人是我对手，后来遇到了你师娘，我们夫妻二人更是所向披靡，便想着去别的国家练练，冉国，陈国，华郑，洛国，几乎整个中州大陆都找不出对手，直到在逸国，我们连翻几个大跟头，现在我这一到冬天就拼命咳嗽的臭毛病，也是在那时留下的。”

    “是啊，我们刚到逸国遇到的第一个人，就差点要了我们的命，我记得那是一个咒术师吧，普通的咒术师顶多会两系咒术，能会三系咒术的便是整个中州都响当当的人物了，而那人居然会五系，其中不少还是秘术级别。当时我二人拼尽全力也不过是堪堪与他持平，最后双方都受了伤，打斗便不了了之，但我知道，若他以死相搏的话，绝对是我们先败。”

    “是啊，就是放到现在，我们也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能完胜于他，会五系秘术的咒术师，若非亲眼所见，真是想都不敢想。”

    “师傅，您方才说三次栽在逸国人手上，那第二次呢？”

    “臭小子，这么想看我们笑话？这第二次，遇到的是一个御灵师和一个偃师，我们经常以二敌多，想着对方也才两个人，没什么好怕的，却不想，对方虽然只有两人，但召唤出的机关与灵兽，却是足足能耗死一只军队。”

    “以前也听说过，逸国人少，财政也不宽裕，但打起仗来还真没怕过谁，每个高阶的偃师和御灵师都是一只军队，再加上强大的咒术师轰击敌军，灵武者刺杀敌方将领和异能者，靠着这样的战法硬是将周边一众强国逼得不敢造次。”

    “是啊，这样贫弱的小国占领这样富庶的要地，若不是靠着层出不穷的异能者，不知多少年前就亡国了。”

    靳慕拙听得有些感叹，也对这第三次战斗更有兴趣，师傅看他总是冷静自持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年轻人该有的猎奇，破天荒地没有逗他：“那时我夫妻二人终于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冷静下来潜心修习了十年，才重回逸国，想要找以前遇到的高手再决高下，咒术师，御灵师，偃师倒是一个没碰到，却碰到了他们逸国的第一灵武者。”

    “然后呢？是不是与他大战数百回合，然后以一招之差惜败？”

    师傅狠狠弹了弹他的额头，一边感叹还是和他小时候一样的手感，一边笑骂道：“又背着我们去看了什么野史吧？哪来什么大战，就交手三个回合，对方还没用出全力，打得我们俩差点丧命。”

    “什么？”靳慕拙有些难以置信，排除师傅的自吹自擂，他的强大自己是知道的，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即使不眠不休地练上十年，也顶多与师傅打个平手，而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从未听过姓名的人，却能轻易击败师傅和同样强大的师娘，逸国，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啊。

    “你师傅没有骗你，那个人确实只用了三招，便将我二人打成重伤，最后还是看在都是灵武者的份上，才留了我们一命。”师娘也幽幽叹道。

    “所以阿拙，若是你真想去逸国，我们也不拦你，但答应师傅，凡事小心，切莫轻易与人交手。你能名扬天下，师傅自然开心，但我更希望自己的徒弟能好好的，平平安安，事事顺遂。”

    “是，师傅，徒儿知道了。”

    老爷子该嘱托的都嘱托了，再说下去未免矫情，便摆摆手：“好了，山路崎岖难行，趁着天色还早，快些启程吧。”

    靳慕拙有些不舍，毕竟，他将要与之告别的，是待自己如亲人的师傅师娘，是熟悉得如同身体的丛山深涧。可师傅说得没错，男人总是要自己出去闯一闯，才能真正称之为男人，否则，只是家长护卫下永远长不大的小孩。

    看着两位老人殷殷目光中强忍的担忧和信任，靳慕拙挺了挺本就笔直的脊背，辞别恩师。

    林木葱郁，流云如烟，想着下次再回到这条走了无数次的山路已不知是什么时候了，靳慕拙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阿拙，外头的女孩子不好对付，若是遇到喜欢的了，带回来师傅帮你把把关。”师傅独有的响亮声音在山间炸响，惊起无数飞鸟。

    靳慕拙叹了口气，毫不犹豫地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