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开口，声音不带起伏，倒和他人一样没精打采，“怀薇，小苏，你们来了？”

    苏祈弦点头，“怀郁。”

    顾怀薇上前两步，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病态的脸色，“哥哥，你的身体……”

    来人正是顾怀薇的兄长，苏祈弦的好友顾怀郁。他揉了揉顾怀薇的头，轻声安抚道：“没事的，大业未成，我舍不得死的。对了，没被人跟踪吧？”

    苏祈弦也上前，与他并肩而立，“没有，这里没什么人来，而且，我也在周围布下咒术，即使有人跟来，也听不见我们谈话。”

    “那就好。”顾怀郁轻轻笑道，“这次来，也是那位，等得急了，让我来催催。”

    “说起这个，我倒是从一开始就有些疑问，我们所有人中，怀薇擅长持久战和辅助，我只擅长大规模杀伤，我们俩单打独斗的能力都算是最差的。”苏祈弦皱眉，“让我们刺杀鲁后，从一开始就没什么胜算。”

    顾怀郁依然温和笑着：“那位的想法，我们怎么揣摩得透呢？算了，我说实话吧，他说，你们的任务，不是刺杀鲁后，而是毁灭永宁。小苏，对你来说，这不算难事。”

    “什么？”顾怀薇震惊地看着苏祈弦，“可是，慕拙他们还在。你若是用出那个术，他们也会被殃及的！”

    苏祈弦无所谓地耸肩，顾怀郁倒是被勾起了兴趣，“哦？什么慕拙？怀薇的新朋友？”

    顾怀薇略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实回答：“是，在来永宁的路上，结识了几个朋友，他们——哥哥，可不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

    顾怀郁没有回答，玩味地看着他，苏祈弦却是有些心烦意乱，“怀薇，你别忘了，我们才是你的朋友，你的家人，至于慕拙，我已经教了他灵力的修炼方法，若是在我们毁灭永宁前，他能领悟，自然能逃过一劫，若是不能，那也是他自己不争气。”

    “你若真舍不得他们，动手前就和他们打个招呼，只要不暴露我们的身份，其他的，你想怎样就怎样吧。”苏祈弦对她还是硬不起来，妥协道。

    “朋友？我看不只是朋友吧。”顾怀郁突然插话，嘴角玩味的意味更浓，“普通朋友怎么会让你这样紧张，恐怕是怀薇的心上人吧？”

    “哥哥，说正事呢！”顾怀薇又是为靳慕拙他们担心，又有被戳破心事的窘迫，只得打断他的话以掩饰尴尬。

    “行行行，说正事。”顾怀郁也不再追问，正色道，“那位说，即使杀不掉鲁后也无所谓，他的目的，是得到这个国家，为此，不论是一个朝堂之上的老女人，还是一座城市，都可以被牺牲。若是永宁被毁，大可以推到鲁后身上，或是引为天灾，反正她的政令也确实过于苛刻，引得怨声载道，靠一座城市，换一个国家，很划算。”

    “那位想得还真是周到啊。”苏祈弦嘲讽地牵动嘴角，“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是杀人而已，反正除了杀人，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唉，”顾怀薇认命地叹气，“你们怎么说，便怎么做吧，反正从小时候起，我不就是一直跟在你们身后么？”

    “怀薇，你能这样想，自然是最好。”顾怀郁赞许道，“就照小苏说得，你若真喜欢那个什么慕拙，便提点两句。事成之后，哥哥给你们主持婚礼。”

    顾怀薇没有答话。

    “对了，还有一件事。”顾怀郁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月影，“袁野也来了，那位说，让他来帮你们。”

    他状似不经意说出的话，却让另两人都眉头紧皱，连顾怀薇都不满地抱怨：“派那小狼崽子来有什么用？即使真觉得我们不是鲁后的对手，也应该让哥哥或颜菽来，那母狼养大的小鬼，不添乱就不错了。”

    她虽然不满，但始终没爆粗，苏祈弦可没那么客气，“就是那位放在心尖儿上的小野种？他难道不知道，我对那小杂碎一直看不顺眼？就不怕我们一个不小心，让他为永宁陪葬？”

    “呵呵，小苏，别这样，你也说了，小野种可是那位的宝贝，你若杀了他，那位一定不会善罢甘休。”顾怀郁不知真假地劝阻，不过，后面的话倒是与苏祈弦想得一样，“但是，也没叫你们保护他，若是死在鲁后或是别的什么人手上，那也怪不得你们，是不是？”

    “呵呵，明白了。”苏祈弦也笑起来。

    “小野种应该还有几天才会到，到时候，你们可得与他好！好！相！处！”顾怀郁故意咬重最后几个字，意味不言自明。

    “那是自然。”苏祈弦随口接道。

    “行了，话我也带到了，回去还有得忙呢，那我就先走了。”顾怀郁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化为泥土，融化进地里，在头消失前，补上一句，“那边的小朋友已经等很久了，你们不好好招待招待他？”

    说完，彻底消失，地面平整得好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苏祈弦微动手指，空气也微微震动，环绕着他们的隔绝声音的咒术消失。两人转过头去，看着假山后龚炎来不及离开的身影，他的身边，是一只镰鼬，可以探听声音的灵兽。

    龚炎面色惨白，身体瑟瑟发抖，一脸震惊，看来，刚才的谈话，全被他听到了。

    “龚公子，真巧，这里也能遇上，”苏祈弦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一步一步逼近，“正好，在下也睡不着，不知可否邀公子一同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