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无题总是最烦恼(1/1)
作者:炮兵帅克
    当方欣然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一阵酸痛,简直就像是裂成了碎片。他艰难地站起,打量着周围,结果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毫无疑问的是,他是处在一个山崖上,然而,天却是紫色的,而崖外萦绕着飘渺的青云。他沿着唯一的小路往山顶走着,周围的奇花异草对他来说,都是前所未见,此外,还有各种奇兽。他看着那长着翅膀在天空飞翔的马,以及树梢间游来游去的鱼,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来到山顶,却看到那里已经有人了。

    一个穿着紫色道袍服的老人正坐在那里,面前的树桩上摆着紫木制成的棋盘,两个小道童跪在一个香炉旁,香炉中冒出紫色的烟从来,带着淡淡的香味不断往上飘,直至溶进天空。

    方欣然赶忙朝老人长揖了一下:“请问,道长……”

    老人一动不动,只是注视着棋盘,而那两个小童却惊讶地抬头看他,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

    方欣然干咳一声,踏步上前,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这是一个残局,黑白双方正面临着惨烈的撕杀。黑方似乎不顾一切地想要连成一片,就算是活棋,也要用尽各种手段与另一块活棋相连。而白棋也是一直在阻止黑方的这种意图,完全违反了棋理。他猛然醒悟过来,毫无疑问,这盘棋所采用的是唐朝以前的规则,不但是用座子法,还需要还棋头。盘上的地切割得越碎,需要还出的棋头也越多,这才是他觉得双方都违背棋理的原因,其实,这只是因为围棋规则有所不同。

    老者手边棋盒里放的是白子,而此时显然应该是轮到黑棋走。双方的形势基本势均力敌,难分难解。方欣然想了一阵,无意识地从黑盒里取出一子,落在棋盘上。这一子隐隐攻击着几块白棋,同时又将三块黑棋连成一路,应该是此时黑方能够下出的最强手。

    老者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流露出赞赏之色。见对方已经注意到自己,方欣然干咳一声,鞠了个躬:“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又是什么时间?”

    “有趣。”老者微笑着:“你自己落在此间,却又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算是一件怪事。你问的是天庭还是人间?如果是天庭的话,玉皇刚刚才承三清之命,继天帝位,统领宇内。至于人间……我也记不得了。”

    老者再次看向棋盘:“小友的棋艺,在人间应该已算不错的了,但也仅止于此。”

    他拾起一粒白子,落在盘上。

    方欣然看去,初时还不觉得这一子有何用处,然而,越看却越是心惊。就在刚才,他还觉得自己已经看清了棋盘上的所有变化,然而此时此刻,他却突然发现棋盘上的每一粒白子都有如星辰般互相呼应,一如星图,而他刚才所下的那一黑子,却是愚蠢得近乎可笑的俗手,不但打破了所有黑子之间的神秘连系,更像是在将整盘棋莫名其妙的送给白方。他对自己的棋艺本是极有自信,然而老者这看似随意的一手,却仿佛在将围棋的至妙之境展示在他眼前,让他难以置信。他的额上溢出冷汗,棋盘在他的眼中越扩越大,一如天地,而他就像是天地中最微不足道的沙粒,却自以为拥有能够分列星辰的力量。老者淡然的声音传入了方欣然的耳中:“仙家的棋路,又岂是凡人所能看清?小友,凡事皆须量力而行才是!”老者将那粒黑子拾出,轻轻一弹。

    一颗流星飞往下界。

    方欣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昏倒在地。

    我死了吗?

    坠落悬崖好比一场噩梦,但是刘雨霏却总是醒不过来。又一次,坠入山崖,梦里的山崖比实际得更加陡峭、幽深。

    “啊!”刘雨霏终于从那轮回的噩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呼吸紧促。

    “你终于醒了。我叫大夫看看。”迷糊中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刘雨霏尽力让呼吸平复。阳光如同流水般射进房间里,刘雨霏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家医院里。她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原来劫后余生。

    “一切生命体征正常。”医生一番检查以后说道。

    “大夫,我竟然没有死。”刘雨霏

    “是呀,从那么高的山上坠落,竟然除了几处外伤和腿部骨折外。真是奇迹。”

    “医生跟先生坠落下的男人?他怎么样了?”

    “什么男人,救护人员现场只发现你一个。好了,你先休息吧。”医生和护士匆匆离开病房。

    阳光如同一支支利箭般射入刘雨霏的眼睛,也刺痛着她的记忆。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挫伤的疼痛,骨折的疼痛早已不察觉,思绪如同海浪拍打沙滩般不断地冲破自己的记忆之门。

    那天,那天,那天……

    绝望的刘雨霏,举着芯片纵身跃下。

    “不要啊!”方欣然悲号着。

    颤颤巍巍的方欣然,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刘雨霏身旁。他拼尽全力在最后的一刹那间抱住刘雨霏身体,但是自然的重力坠崖的巨大惯性,使得他和刘雨霏双双跌下山崖。

    下坠时,刘雨霏深情的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方欣然早已满脸泪水,呜咽的说道。“大哥,怎么能……”

    “我不能……”方欣然紧紧抱住刘雨霏,将刘雨霏的头紧紧揽入自己怀里,用自己的手臂抱紧刘雨霏的头部。“虽然这样也是未知数。但是……”

    山谷里树木丛生,刘雨霏和方欣然坠入后,遇到了枝藤蔓叶的重重阻碍,下坠的力量也变小,但还是”嘭"的一声坠落在山谷中。这些树保护了他们的性命!后来刘雨霏就昏死过去,听护士说是看护园陵的人,在巡山时发现他们,将他们送入医院。

    “大哥!”刘雨霏眼里噙满泪水,费力的爬到床前,疯了般的按床头的警报。当医生和护士赶来时,只见刘雨霏爬在床上,固定好的腿早已耷拉在床边,她满脸泪水,粗重的喘息着,口中抽噎道:“大哥,大哥……”

    护士刘海燕焦急地扶着刘雨霏道:“你怎么了?”

    刘雨霏用力转过身,抓住刘海燕的衣襟道:“告诉我,告诉我和我送来的那个男病人怎么样?我要去看他,去看他……”

    “小姐,你要冷静。先照顾好自己。那位先生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是……”

    “只是什么?护士小姐,请带我看看他,是因为我,是我 ,他才……没有我,他本应该幸福生活的!”

    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位哭得如此悲伤而撕心裂肺的女人。也几乎没有见过一个可以那样平尽全力保护那个女人的男人。刘海燕被刘雨霏的眼泪和方欣然的无畏打动了。她搀扶着刘雨霏来到重症病房。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方欣然的头上。手臂上缠满了绷带,嘴上罩着厚厚的氧气罩。那个憨厚善良的人不见了,病床上的人宛如死尸。

    “命是救过来了,只是上了脊椎,估计下半身瘫痪了。”护士惋惜道。

    “大哥,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竟然为了素不相识的人。就毁了自己一生。”刘雨霏伏在玻璃上流泪道。

    接下来的每日,刘雨霏都会在探视时间,准时的看方欣然。渐渐地,方欣然除了腿以外,其他的伤也好了。他的生命体征也平稳,转移到了普通病房,但是却仍是昏迷不醒,医生也不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刘雨霏主动和方欣然住在一间病房,方便尽自己微薄之力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