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对话(1/1)
作者:朱墨佳人
    周末的下午,我正在家不务正业地翻看我那些千辛万苦淘来的心肝宝贝:名人名言和文学名著。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人在叫我。“婉然,你快出来给我帮个忙。”“建刚,你自行车上驮的是什么呀?”我一看是建刚,便惊喜地询问道。“婉然,你帮我扶住自行车,等我把纸箱取下来,你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啦!”建刚累得满头大汗,但仍旧一脸的憨笑。他那笑容可掬的憨态呈现在充满阳刚气质的黝黑的面孔上是那么地本真那么地自然,没有丝毫的做作和虚伪掺杂其间。这个生性内敛、宅心仁厚的男子汉带给我的是与异性结交的踏实感和正人君子的真实感。那时候,我对他仍旧没有纯正意义上的爱情,但却有着纯正爱情都无法取而代之的隶属于纯正友情的无比信赖和至深依赖。“建刚,你一向都是快人快语,直来直去的。今天怎么也拐弯抹角地卖起了关子啦!”我不是个富于幽默感的人,我只是善于也热衷于用语言与人交流,时不时地也爱与熟人开个玩笑。“婉然,我拐弯抹角地花心思、费力气,不为别的,就为博你一笑。”建刚憨笑的表情略显羞涩和不自然。“建刚,你一向都沉默寡言,现在怎么也变得油嘴滑舌了,居然还学会了耍贫嘴?”我答非所问地掉转了话锋。“婉然,你这么能说,我要还像以前一样,做一个寡言少语的闷葫芦,还怎么跟你交流?还怎么跟你交往?至于你说我油嘴滑舌和耍贫嘴,我可不赞同。我是个实诚人,实诚人怎么会油嘴滑舌和耍贫嘴呢?婉然,你说是不这个理儿?”建刚较真地自我辩护着。“建刚,跟你开玩笑呢!这你都听不出来吗?你是实诚人,我也是实诚人。不管我们多么爱说,也不管我们多么能说,我成不了长舌妇,你也做不了贫嘴男。因为我们是自利利他的实诚人,而不是损人利己的小人。”“婉然,我特别钦佩你。你心地善良,为人正直,你有思想有才华,就算我们不能做永远的有情人,也希望我们能做永远的有缘人。好吗?婉然?”“建刚,我们是永远的有缘人,永远的好朋友。”我用深情而坚定的眼神凝望着他,他会心地笑了。他那复杂的笑容里既包蕴着纯美爱情无情失落的巨大痛苦感,也包含着因附丽于特别友情而保有的特殊安慰感。这虚无缥缈甚至空洞无物的浅薄安慰感对旁人来说是无足轻重的,但对他而言是至关重要的。那是不幸中的万幸,那是独一无二却又一去不复返的爱情和独一无二却又万劫不复的灵魂唯一的安慰和唯一的希望。我必须满怀愧疚但却是光明正大地拒绝他。爱情是他光明的理想,友情是他温暖的希望。我狠心地摧毁了他的爱情理想,但我不能再残忍地扼杀他的友情希望。果真那样,我便是罪大恶极和不可原谅的罪魁祸首了。我高尚的道德感让我有定力坚守男女的底线,我纯洁的爱情观让我有能力区分爱情与友情的界线。我与玉成哥之间那是至纯至真的爱情,我与建刚之间那是干干净净的友情。对于一个是非分明、爱憎分明且拥有鲜明立场的有信仰者而言,在她的头脑中可能存在自相矛盾和混乱不堪的复杂思想,但在她的心中却不存在暧昧不明和纠缠不清的低级感情,尤其不存在三角恋和多角恋的畸形爱情。从对待爱情忠贞不渝抑或是朝三暮四的态度上便可以明白无误地判断一个人人格的高尚与卑鄙、伟大与渺小。这是一块人格的试金石,尽管它不是独一无二的,但却是确凿无疑的。有句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名言叫: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这是多么短小精悍却又博大精深的名言警句啊!高尚者的墓志铭也许不能将高尚者带入天堂,但却可以引领高尚者走进人心——那里才是美好的乐园、圣洁的天堂。而卑鄙者的通行证只会把卑鄙者送上一条不归路,不归路的尽头要么是监狱,要么是地狱。善良是善良者的灵魂,邪恶是邪恶者的生命;爱是爱者的生命线,恨是恨者的死亡线;感恩戴德是感恩戴德者的救命恩人,忘恩负义是忘恩负义者的致命死敌。让仁爱之心和德行善举做我们的行动指南吧,那样的人生也许不会名利双收,但却是问心无愧的,而问心无愧的人生便是功德圆满的人生。在我不得要领的胡思乱想中,建刚打开了那个方方正正的纸箱,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上、中、下三本巨厚无比的精装《辞海》。瞬间,我的内心被无尽的惊喜和莫名的愧疚搅扰得七上八下、不得安宁。“建刚,你居然买下了《辞海》,你哪来的那么多钱?”对于建刚的奢侈之举,我非常困惑,因为他虽然是独子,但他的家境也很一般,况且他又是一个没有经济来源的穷学生。“婉然,你放心,我又没偷没抢的。这是我平时省吃俭用攒下的零花钱,我又克扣了点儿生活费和伙食费,这才凑够了买书的钱。”他诚恳地道出了买书钱的来源。“建刚,这书我不能收,你驮回去吧!”我毅然决然地回绝着他。“为什么?”他满脸焦急和不解。“因为受之有愧。”“婉然,我知道你心里有玉成,你无法再接受我的爱情。可我给予你的是纯洁的友情,我没有非分之想、、、、、、我只希望你能够生活得快乐幸福。我只想为你做一些对你有帮助的事情。难道你连这点儿机会都不给我吗?难道你认为我这是别有用心地投你所好吗?”他的语气是那么地激烈,他的措词是那么地锋利,这类突如其来的异乎寻常的表现与平日里言谈举止温和憨厚的他简直判若两人,我被他惊得目瞪口呆、手足无措。“对不起,婉然,我知道我刚才的情绪有些失控,我刚才所说的话对你有所冒犯。可我那是掏心窝子的大实话呀!我知道,自打我对你表白了我对你的爱意之后,你就有意识地疏远我,刻意地躲避我,甚至直截了当地拒绝我们之间正常的交往和正当的友情。婉然,到底在害怕什么?你又在逃避什么?”趁着情绪大爆发的当口,他又一股脑儿地倾吐出了深埋内心的如乱麻般的情愫和如潜网般的疑窦。是阿!建刚说得没错。我究竟在害怕什么?我究竟又在逃避什么呢?我是在逃避建刚吗?难道我是在害怕这种亲密无间的友情会破坏敏感多疑的爱情吗?避嫌!避嫌!避嫌!既无嫌又何须避呢?瓜田李下,确实容易说不清道不明;可支支吾吾、躲躲闪闪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做贼心虚或者是心中有鬼呢?我在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里徘徊着、踌躇着,一时不知何去何从。但我知道:一个问心无愧的人和一颗正大光明的心是不需要进行弄巧成拙的掩饰和适得其反的解释的。“建刚,我并没有拒绝我们之间干干净净的友谊和清清白白的关系。我也没有刻意疏远你和逃避你。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还没有独立的经济来源,你不应该为我这么破费。这才是让我受之有愧的原因所在。建刚,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这么多年的同窗之情,我不能因为一己的不良嗜好(我只能这么说)而连累你吃苦受罪。你用钱的地方很多,我不希望你为我乱花钱。那样一来,我就总感觉亏欠你,总感觉对不起你,你明白吗?”我语重心长地对他讲出了我不得不说的隐情和苦衷。“婉然,原来是这样。你怎么能把你对文学纯洁的爱慕之心和执著的追求之举说成是不良嗜好呢?那是你一生唯一的理想,不是吗?”“是!可是又能怎么样?”“婉然,只要你坚持不懈、持之以恒,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响当当的大作家的。”“当作家只是我的初级目标,当文豪才是我的终极理想。”“婉然,这我就不明白了,作家和文豪不是同义词吗?”“不,作家和文豪不是同义词,他们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反义词:作家是平庸和短命的,而文豪却是卓越和不朽的。当然,我现在什么都不是,充其量也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文艺青年,一个痴心妄想的文学爱好者,甚至是一个无药可救的文学发烧友。建刚,你是不是觉得我既可笑又可悲?你是不是觉得我既像一不可理喻的傻子又像个不可救药的疯子?”“不,婉然,在我们心目中你永远都是最美丽最智慧的天使,我不允许别人亵渎你,我更不允许你自己作践自己。婉然,那么纯洁却又那么脆弱,你应该坚强起来。你只有坚强起来,你才会具备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力量。婉然,我是你永远的好朋友和永远的支持者。我相信你,我支持你。”“建刚,那万一我失败了呢?万一我文学的白日梦和爱情的黄粱梦全都残酷无情地破灭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活?”我莫名其妙地歇斯底里起来。“婉然,你不要激动,更不要沮丧。不论是对于事业还是对于爱情,我们能做的只是尽力而为,剩下的只能是听天由命了。但我们依旧得乐观地活着并且不懈地努力着、、、、、、婉然,你书读得比我多,大道理也懂得比我多,你赞同我的观点吗?”他用机敏的提问试图调节我惆怅而沮丧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