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追忆往昔(1/1)
作者:朱墨佳人
    我叫江婉然,我出生在一望无垠且一马平川的河套平原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我有一个高大英俊的哥哥叫江浩然,还有一个温柔婉约的姐姐叫江嫣然。生性耿直的父亲家教严厉,脾性温和的母亲却慈爱有加。父亲有两个弟弟:二叔与我们毗邻,且一直居住在这个让我们得以安身立命的村庄。三叔早年便携带妻儿去省城谋生了。最值得一提的是我的祖母——一个面慈心善且与世无争的耄耋老人,一个从小到大最亲最疼最宠我的至爱亲人。光阴荏苒,岁月如梭。如今,我已年过而立,岁月这只无形的巨手正无情地悄无声息地把我推向不惑之年。当我从一个呱呱坠地的小婴儿成长、蜕变成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时,我苍桑的心路历程、纷繁的思想轨迹与不可逆和不停息的时光进程才真正地达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浑然一体的完美境界。可我的人生却是美中不足的,甚至让我感觉它是千疮百孔和万劫不复的。亲情的隔膜、友情的疏离、爱情的失落以及人情的淡漠,无一不在以冷冰冰的心肠和冷酷无情的嘴脸在肆无忌惮地虐待着我这颗一直以来都热血沸腾且正义凛然的玻璃心。我不仅是多愁善感的,更是爱憎分明的。这大概是源于“文以载道”的至高无上的文学情怀吧。我不是死板的书迷,我是执著的文痴。我天生酷爱文学,尤喜写作。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增加,我对高不可攀的哲学对深不可测的哲理又陷入了不能自拔的痴爱之中。这既非自相矛盾,亦非喜新厌旧。因为,我始终笃信不论是文学巨匠抑或是思想泰斗,他必须要同时拥有文学的漂亮脸蛋和哲学的美好心灵。否则,他便是浪得虚名的,他便不能算是出类拔萃的大家专家。我从小学开始便阅读、摘抄,我非常重视好词好句的积累。这种努力是艰苦卓绝的,因为这种源源不断的积累时至今日仍在继续,而且不论将来我能否在文学上有所建树,这种令我甘之如饴的刻苦与努力我都将毫不间断地无怨无悔地进行到底。只缘于那份与生俱来的优长和忠贞不渝的至爱——这是独一无二的理由,这是质朴无华的心声。而今,我已嫁作人妇,四岁的儿子也已经上幼儿园了。回首三十五载的生命历程,我不禁浮想联翩、感慨万千。我常听母亲说,我从小爱哭,尤其到了夜晚,我的哭闹声更是变本加厉。哥哥和姐姐小时候却不曾像我这般累人、烦人。这种爱哭爱闹的恼人情形直到三岁之后才有所好转。为此,母亲和祖母付出了具有无限耐心的疼爱之情。那时,祖母常对母亲说的一句话便是“婉然从小爱哭,长大后兴许就不会因为不开心而流眼泪了。”这句话我是刻骨铭心的,因为这不仅是祖母对母亲常说的一句话,更是母亲常对我说的一句话。事实上,恰恰相反,我多愁善感的敏感性格再加上是非分明爱情分明的坚定情操使我很容易莫名其妙地悲春伤秋、庸人自扰。也许这并非与生俱来但却根深蒂固的性格特质注定了我即便幸运地过上了一帆风顺的如意生活,也终究无法避免感情的伤害和精神的不幸。童年发生的许许多多的事情,我能记忆犹新的似乎一无所有。只有一件事对我而言,对父母和祖母而言,是伤害最大和最深的。在我大约摸三四岁时的一个晚上,村里放电影(那时放电影对于闭塞落后的村庄来说,简直不啻于是惊天动地的大喜事),哥哥和姐姐哭哭哭啼啼地纠缠着父母要去看电影。祖母说不去了,要留下来照顾我。父母想:不识之无的祖母苦了一辈子,拉扯儿子们长大成人直至后来成家,却从未曾见到过也不敢想还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如此让人大开眼界的稀奇玩意儿。当时,恰好我睡着了,他们便极力劝说祖母一同去看电影。结果,他们走了不大一会儿,我便醒了。年幼无知的我便从炕中间爬到了炕沿儿边,随后便不偏不倚地从炕上摔在了恰好放在地上的陶瓷尿盆上。结果把我的头碰破了。其实,母亲和祖母走了不到半小时便回来了,结果我还是出了意外。他们赶回来后,看到我头上流血、眼中流泪的可怜样子,一家人手足无措、抱头痛哭。后来,亲戚朋友们赶着驴车帮着父母连夜把我送到镇上的卫生院,给我进行了简单的治疗。现在回想起来,我都后怕不已。当时我尚年幼,而且头部受伤严重,再加上那时的医疗条件非常简陋、、、、、、好在,我的大脑并未受到实质性的和不可逆的严重伤害,我的智商还是很正常的。谈不上高智商,但绝不是低智更不是弱智。关于这一点,我并非自吹自擂,我成年后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便足以佐证。打这之后,心存愧疚的父母和祖母对我更是宠爱有加,但严厉的父亲却不允许母亲和祖母对我过于宽纵从而流于无节制的溺爱。我知道,他们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恐惧和忧虑之中度过了漫长的纠结岁月。我也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他们在担心,万一我智商受到了重创,那么我这一辈子将饱受苦难生活的无尽煎熬和无情命运的残酷折磨。直到我上小学时,全家人才松了一口气。因为我的言谈举止完全是一个智商正常的孩子甚至是智商更高的孩子才会有的表现。他们一下子由战战兢兢而变为了欣喜异常甚至是满怀希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样的老话,他们不仅耳熟能详,而且还深信不疑。于是,我带着全家人对我的美好期许和我对自我命运的满满自信开始了我的小学生活。此时,我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男人也已经出现在了我少不更事和情窦未开的无忧无虑的简单生活中。一个是我的邻家大哥、青梅竹马的玩伴,更是我生命中最爱的男人袁玉成。另一个是我的小学和初中同学,邻村的李建刚。现在,我可以毫不夸张地确定无疑地说,我不仅是他刻骨铭心的初恋,更是他这一生一世唯一心爱的女人。平心而论,这从未被见异思迁的花心男人玩弄,但我自始至终却被不可捉摸的命运在愚弄。李建刚是我的小学同学,从一年级开始,他便是我的同桌。我的个性有些刚烈和执拗,我的这种强势且略显霸道的性格,使得我和女同学的相处既不融洽,也不愉快。因为刚开始,我的同桌便是一位生性娇滴滴的女同学。她老跟老师打我的小报告:说我霸占了她的地方。我记得那时候是两位同学共用一张大桌子。我们从中间划一条三八线,以此来确定自己的使用面积。晃动了桌子、借过她的铅笔、吃过她的东西还跟她吵架云云、、、、、我对这些心小嘴碎、小家子气十足的女同学刚开始是无足轻重的不屑,再后来便是深恶痛绝的反感。于是,我便主动要求老师给我调座位。我强烈要求与男同学成为同桌。对我的不可理喻的个性了如指掌的老师同意了我的要求。于是,我便与李建刚成了颇有共同语言至少是不发生矛盾冲突的和睦同桌。袁玉成,我从小便叫他玉成哥。他比我年长四岁。他的父亲和我的父亲是比较要好的朋友。我刚上小学时,他即将小学毕业。尽管如此,我们还在同一所小学上了两年学。上学途中有条很宽的水渠,那两年中,不论是上学还是放学,他总是挽起裤腿,第一个把我从水渠的一边背到另一边。他总不让我自己下水,他说水太凉了,对女孩子的身体不好。他对我呵护有加甚至是无微不至,年幼的我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他比我年长,我无法揣测他对我的感情里有多少爱情的成分,这爱情的成分又是从什么时候衍生出来抑或是升华起来的,我全然不知。但我在未成年时,我把他对我细腻的关爱统统都理解和定义成了毫无血缘关系但却超越了血缘关系的至纯至真的亲情。但在成年之后,这种根深蒂固的亲情就莫名其妙地演变成了不可抗拒和无法自拔的爱情。直到今天,我冥顽不灵的记忆都对这份刻骨铭心但却有缘无分的爱情充满了难以割舍的眷恋。我上中学的时候,玉成哥已经初中毕业在家务农了。我考上了县城的重点中学,因为离家较远,我只能寄宿学校了。但每逢周末或假期,我总会风雨无阻地赶回家中,目的只是回家打打牙祭、解解馋。因为那时学校里的伙食并不怎么可口,但却足以充饥。临走时,母亲还要将炒好的肉酱和烙好的糖饼一并给我打包好,作为我一个礼拜的辅餐。那时,年长我十岁的大哥浩然通过远方亲戚的关系,进了省城的酿酒厂工作。年长我五岁的姐姐嫣然也在县城一家名头很响的理发店当起了学徒工。业已成年的他们不得不脱离父母的庇护并走出这个贫穷而闭塞的村庄,为他们憧憬中的美好未来进行艰苦卓绝的拼搏与努力。在这个生我养我的小村庄,除却我对这方热土的留恋,还有更深沉的情感永不变更地溶入了金黄色的麦浪中和滔滔不绝的黄河水中、、、、、、父母、祖母、哥哥、姐姐、二叔、玉成哥是我生命中至亲至爱的人,我对他们充满了无尽的爱恋。记得在我读高中的时候,一个周末回家,正值甘露寺的盛大庙会。家里只剩父母和祖母,我的祖父在我刚出生时便因严重的肺病不治而亡了。生性温和善良的二叔因为家境贫穷再加上年龄偏大,于是在万般无奈之下,无可奈何的祖母给他娶了一个哑巴媳妇。三叔因为相貌俊朗,小有文化,才有幸娶了一个娇小玲珑但颇会持家的贤惠媳妇,那时,他们也早已去省城讨生活了。三叔与我们相隔遥远,极少见面团聚。我只是不清楚,可怜无助的二叔在什么时候又是在什么样的感情状态下娶了这个不近人情不懂世故但却不是浑浑浑噩噩和一无所知的哑巴女人。因为她是一个不可理喻又无法回避的讨厌女人。她头发花白,眉毛稀疏,眼睛三角,眼神灰暗,嘴唇干瘪,个头中等,身材枯瘦。最让人感觉她可怜的是她那多年以来从未停息而且随着年龄的增加颤抖得益发厉害的干瘪嘴巴、干枯双手和干瘦双腿。不会说话只会颤抖并非她的全部特色,她的真正本领是折磨二叔,折磨祖母甚至也折磨我的母亲。从小到大,二叔在我的心目中是至爱的亲人,而哑巴二婶是刻骨的仇人。因为她用她无知无畏的愚昧方式报复着在这个世间绝无仅有的几个能给予她关心和帮助的人。她却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回馈着我们的爱心与善心。她高兴,便让二叔吃饭;她不高兴,便不让二叔吃饭。她看你顺眼,便举起大拇指嘲你笑;她看你不顺眼,便翘起小拇指开始喃喃自语地含糊不清地唾骂你。这是她自打过门直到现在的一贯表现。为此,感情苦闷精神迷惘的二叔便早早地皈依了佛教,做起了在家出家的虔诚居士。表面上,二叔是在家居士;可骨子里,他早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虔诚的佛教徒了。他皈依了三宝,受了戒,而且在家中自设佛堂,几十年如一日地早晚诵经礼佛。在我幼小的心灵中,佛经声和木鱼声才是澡雪精神、净化感情的天籁之音。身为虔诚居士的二叔便早早动身前往寺庙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