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往昔(1/1)
作者:朱墨佳人
    我满心欢喜地去玉成哥家邀他一同去赶庙会。恰巧他去庄稼地干活去了。我刚走进他家的院子,他的母亲袁婶便迎了出来。这个中等身材且略显发福的中年女人,五官还是很标致的,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杏眼足以表征她年轻时也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婉然来了,快进屋吧!”袁婶看见我来了,便随口招呼着。“袁婶,玉成哥不在家吗?”我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哦!你说玉成啊,他下地干活去了。这一时半会儿呢估计回不来。你有什么事就对我说好啦!”她的说话语气既漫不经心又咄咄逼人。“袁叔也下地干活了?”我故意岔开了话题。“你袁伯伯去城里亲戚家借钱去了。等凑够了钱,我们准备买一辆大货车,和我的哥哥一起跑长途货运。过些时候,玉成便要去城里考驾照了。”“袁婶,那你们不回村子里住了吗?”“这个可说不好,时候看情况吧!瞧,我跟你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你找玉成做什么呢?”“袁婶,我想找玉成哥一起去赶庙会,不知道您能不能同意?”“这个、、、、、、婉然啊,不是婶子我不同意,只是地里还有一些急活没干完,玉成怕是去不了了。要不,你自己去吧!”等她说完这话,我内心的失落立刻转变成了表情的不悦。那时的我毕竟少不更事,不懂得掩饰自我的真情实感,更不会伪装出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世故嘴脸。其实,她说的是实话,但我总感觉她并不喜欢我,甚至有几分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排斥感。“袁婶,那我先回去了。”我漫不经心地跟她打了个招呼,便悻悻地回去了。“婉然,你说这姑娘、、、、、、”临出院门,我只她自言自语地说了这么半句话,便转身回屋了。在回家的路上,我却喜出望外地遇到了正往家走的玉成哥。“玉成哥!”我惊喜地叫着。“婉然,你这是要去哪儿啊?”玉成哥也欣喜若狂地询问着我。成年的玉成哥高大魁梧,相貌也异常俊朗:宽阔的额头、高高的鼻梁、一双拥有双眼皮的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两道霸气十足的浓重剑眉更是让他英气逼人。他在我的心目中不仅是玉树临风的美男子,更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重情、稳健、仁义、踏实,他不愧为河套平原孕育出的好儿男。“玉成哥,我刚才去了你家。本来我想约你一起去赶庙会的,可你妈妈说地里有农活去不了。你真的走不开吗?”“地里是有农活,可不是非得今天干完呀!地是咱自家的,今天不干,明天可以再干,又没人强迫咱,是不是?婉然,我回去倒饬倒饬,咱们一起去赶庙会。好吧!”“那可太好了,只是、、、、、、”“只是什么,你快说呀!”“只是我担心你妈妈不同意你和我一块儿去赶庙会。”“别说她不同意我和你一块儿去赶庙会,即使她不同意我娶你,我也非你不娶。”玉成哥突然义正词严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让我既万分憧憬又格外惶恐的心里话。“玉成哥,你说什么呢?!我不好意思地小声回应道。听玉成哥这么有心抑或无意的一句“非你不娶”,我当时满脸绯红,更是满心激动。那是一颗纯洁无瑕的处女之心第一次被丘比特神箭击中的羞涩、欣喜、感动、激动甚至还有几许莫名其妙的冲动。那是一种情窦初开的少女的心之冲动,其间大概也伴随着一种冰清玉洁的处女的身之冲动。但这种性冲动绝不是源自性本能的低贱自发,而是源自神圣爱情的高尚自觉。“婉然,你当真了!不好意思了!其实我是逗你呢!”幽默风趣的玉成哥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情窦初开的我对于神秘莫测的爱情有着与生俱来的冲动和莫名其妙的向往,但爱情的腼腆与少女的羞涩又让我变得无比矜持。“婉然,你别生气,我的意思是说:现在我不能娶你,一来你还小;二来我也没混出个名堂来。等将来你长大了,我的个人能力也变强了,经济条件也变好了,到那时我肯定娶你做老婆。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如果我们将来有缘做夫妻,我一万个愿意;如果我们将来无缘做夫妻,就算我愿意可就怕老天爷不愿意。”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更不知道哪来的“远见”,居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连自己都不可思议的肺腑之言。“婉然,这么说你同意了!”玉成哥神秘兮兮地笑了。接着他又说:“你先回家等我,等我回家换身衣服,倒饬干净了,再和你一块儿去赶庙会。”“好吧!玉成哥,我在家等着你。”我满心欢喜地点了点头。我欢天喜地地回了家,玉成哥也哼着小曲急急忙忙地赶回了家。我回到家后,看到父母和祖母早已收拾停当,马车也准备好了。衣冠楚楚的他们正坐在炕上交谈着什么、、、、、、那时,祖母虽已年过花甲,但精神矍铄,表情安详。“婉然,你这是去哪儿啦?我们都等你老半天了,你怎么才回来?今天,甘露寺举行一年一度的盛大庙会。我们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借这个机会,一来让你的爸爸妈妈休息休息;二来我们去庙里给菩萨上炷香,希望菩萨保佑我们一家人——包括你的哥哥、姐姐和你的二叔三叔都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看到祖母既高兴又有几分失落的样子,我便连忙安慰她说:“奶奶,你一辈子与人为善,父亲为人耿直正派,二叔更是把助人为乐、救苦救难当成了自己的神圣使命。至于三叔吗,他本本分分、勤勤恳恳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你们都是好人,我和哥哥姐姐也都是听话的好孩子。菩萨一定会保佑我们一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还是我们家的婉然会说话。从小热爱读书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就是中听。”祖母欣然地夸奖着我。我是酷爱读书的,但却是与教科书格格不入甚至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闲书,我对充满哲理意义的文学书籍是情有独钟的。我对美轮美奂的文学对神秘莫测的哲学充满了一种纯真、莫名但却执著的爱。这份真挚的爱也许永远无法与甜蜜温馨的爱情相提并论。但爱情需要不折不扣的两厢情愿才能永葆其新鲜与纯洁,而这种爱只需一厢情愿便可。我付出爱情便希望得到爱情:这是健全高尚的情感诉求。我无怨无悔、无休无止地热爱着文学,追求着文学上独树一帜的至高造诣,却从不希冀名与利的回馈:这是超凡脱俗的思想境界。这两个崇高的人生目标便是我梦寐以求的人生之价值和幸福之真谛。我家境贫寒,但勤劳俭朴的父母却尽量地满足我们物质上的一些合理要求。当年,父亲特意跑到县城的新华书店,花了整整八十元为我买了一套书:《俗语》、《歇后语》和《谚语》。那是一次多么奢侈的消费啊!那是一件多么贵重的礼物啊!那是一种多么深沉的父爱啊!那是一份多么深远的期许啊!我有功夫便读书,有灵感便涂鸦。其实连写作都算不上,更别遑论创作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思想,那些错综复杂的感情与那些荒唐怪诞的文句的大杂烩,现在读来,不仅不觉幼稚,反倒多了些哲理的悠长韵味和反刍的辽阔余地。“婉然,你去找玉成了?”知女莫若母,母亲关切地询问我。“是的,妈妈。我和玉成哥都说好了,他和我们一块儿去赶庙会。他回家换衣服去了,一会儿便来。”我对母亲和盘托出了真情实况。“玉成愿意去,那他的妈妈,你的袁婶能同意吗?”“袁婶就是一个事儿妈,玉成哥都成年了,赶个庙会还得向她请求,真是多事。”我的情操是始终如一的,但我的情绪却是忽冷忽热的。我无法控制我这颗喜怒无常的脆弱玻璃心,我也无力改变我爱憎分明的固执情操。我的悲剧爱情、我的悲惨命运以及我的悲情人生在我年少时的性格形成期便已埋下了不幸的伏笔。“婉然,不许你这么说袁婶。儿行千里母担忧啊!打个招呼是应该的。”母亲为那个漂亮但却霸道的女人辩护着。“妈妈,这不是打招呼不打招呼的问题,我说的是另外一回事。我总觉得袁婶特别排斥我,她总害怕我和玉成哥在一起。”我把我的直觉和隐忧讲给了母亲。“玉成帅气、仁义,是个好小伙。你们又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等你长大了,成年了,如果你们彼此都中意,我和你爸绝不反对你们在一起。”“玉成是个好小伙,没得挑。可他父母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的父母为人要强,好面子。现在,他家不是又准备买货车进城跑运输吗?唉!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父亲没等母亲讲完,便迫不急待地插话了。过了不大一会儿,父亲又若有所思且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婉然,总之一句话,你和玉成现在都不是小孩子了,记住男女授受不亲,你们别走得太近了,这样对你不好。”“婉然,有什么话我们晚上回家再说吧!赶快收拾一下,等玉成来了,我们就出发。”母亲叉开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