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新的线索
想到再次见到樊晓青，高景天不禁有点小激动。樊晓青身上有一种他说不上来的不熟悉的味道，这让他感觉到新奇有趣。他觉得象是小时候爸爸带第一次带他去游乐园时，他在每一个游乐项目上都找到了新奇的乐趣，一个接一个的玩下去，快乐如同烟花般爆发不停，又有点怕，又喜爱，又刺激。樊晓青说话时不掩饰的声线，毫无造作的动作，短短的干净的指甲，素颜可爱的脸，真实表达的情感，都让他即诧异又惊奇。身边从来没有这样完全纯天然的女孩，让高景天感觉一个人如此的真实可触。真实到他想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抚摸她趴在桌子上因为抽泣而颤动的头发。
但是今天他是带着满肚的质疑而来的，他刚刚才感觉到的真实，难道只是一场演技精湛的表演？远远的看着樊晓青小跑过来时飘动在风中的头发，高景天差点忘记了今天为什么而来。
樊晓青跑到了他的面前，伸手在他发呆的脸前晃动了几下。
"哎，想什么呢。"
高景天回过神，正了正脸，"我们坐下聊吧。"
"嗯哼，樊小姐。"高景天觉得只是第二次见面，还是得正式一点。
"叫我小青吧，你叫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樊晓青笑嘻嘻的说。
"小～小青，这样的。我回去以后，我从警方那里查了一下柳月星父亲的背景。"
果不其然，柳月星的父亲在今年的五月已经从原来的公司离职了。根据公司的人事部的说法，她的父亲经常迟到旷工，有时一天都找不到人。本来念着是公司的老员工，而且又是家庭的唯一支柱，公司人事和他谈过几次话，公司的老板也念及他跟随着当初一起创业的艰辛，对他一再容忍，直到有一次公司重要的客户提案，他居然会议结束都没有出现，而且答应客户网页上线的时间到了，连个初稿都还没完成，老板终于忍不住在公司内大发雷霆，让他离开。就算是这样，公司还按照他的工作年限给予了一大笔的赔偿金。按理，这笔钱短期内可以让他过渡到找到新的工作，而且交学费也不该是问题呀。
"我告诉莫叔柳月星打工交学费的事情，他也觉得蹊跷，所以他又去查了一下。果然，柳月星的父亲真是混蛋极了。"高景天气愤极了，拽紧的拳头。
"他不但没有去找工作，还把钱全都去赌光了。"高景天咬牙切齿的说。
樊晓青惊呼了一声，"啊，怎么会！"
警方查到了他的出入境记录，从五月到十月份，他总共去了澳门五次，几乎每个月，他都去一次。平时，他就一直在街坊礼办的棋牌室打牌。要不就是喝酒醉醺醺的在家里躺一天。那些赔偿金，早就被他花光了。所以柳月星才要自己去打工挣学费，不然，她就直接得退学了。
"唉，她妈妈不在都已经够可怜了，没想到还碰到这样的父亲。"和景天不一样，樊晓青的脸呈现的并不是愤怒，而是深深的悲哀。她脸朝着别处，轻轻的说："人家都说，老天爷是公平的，他如果夺走了你的一样东西，会还给你另一样东西来补偿，就像盲人永远听觉灵敏一样，但是老天爷并不是对每个人都如此的。可能有时侯他忘记了，他拿走了你的一样东西，然后忘记还给你，下次他又来拿走了一样东西。我们可能都是被老天爷忘记的那群人吧。"
她的脸上有一种高景天完全无法理解的阅尽沧桑后的悲哀，高景天不由得看的发呆。
“但是按理来说，就算是她的父亲没有办法给她交学费，也不至于导致她轻生的念头呀。而且最艰难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学费的事情已经解决，究竟还有什么想不开呢？”樊晓青吐了一口气，轻轻的说。
高景天听她这样一说，立刻想起来今天带来的疑问。于是他开口了：“小青，我们现在学校里有这样的一个传言。”
樊晓青睁大眼晴看着他，黑漆漆的眸子里满是疑问。
高景天心里一晃，连忙抑制住依然脸无表情的说：“一个曾经去过KTV的客人，见过柳月星，而且还见到了些不寻常的事。”
“什么事？”
“她说曾经见过柳月星接受一个客人的金钱，而且，还见过客人在KTV里为了她大打出手。”
樊晓青的脸上一怔，瞬间低下了眼睛。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但是不说话。
高景天心里突然有巨大的失落，他猜对了吗？他心里有个声音狂呼：难道这KTV真是个乱七八糟在地方吗？樊晓青的表情显然她知道这个事情，难道她……难道她自己也是……高景天不敢继续往下想。
樊晓青铁青着脸继续沉默着，高景天也停下来不说话，静静的等待着。空气里流动着一种怪异的气氛，把刚才两人见面的高兴和温情全部打破了。
许久过去，樊晓青才张口，口气带着一丝厌恶的感觉：“我本不想讲这个，但是这好象给你们造成了一些不好的看法。所以我还是把那天的事情告诉你们吧。”
“这件事情其实是因我而起的，跟星儿其实是毫无关系的。那天，是周末，客人比较多，我也是正常去上班，我和星儿一样，我们都是晚上7点到凌晨2点的。说是2点，但是许多客人都不愿意离开，所以有时全部结束都要到3点才行。我和她都是未到18岁，虽然我年底都到18了，但是我们领班还是不会让我们进到客人的房间去的。那天到了12点，有个服务生姐姐偷偷找到我，说她的孩子发烧，她想赶回去看看，央求我帮她看看她负责的房间，我看她着急的样子，心软就答应了。
那个房间的客人已经叫了非常多的酒了，有男有女的七八个人，非常闹。那些女人看起来，也象是那些~做生意的人。”樊晓青看了高景天一眼，景天没有什么表情的听着。她继续说：“我答应了她之后，偷偷在门口的玻璃小窗往里看了一下，满桌子狼藉，地上也乱七八糟。那些人一人搂着一个女的，在那里杀猪一样的唱歌。”
晓青满脸的厌恶。“这种没素质的客人我们是最讨厌的，但是大家都不敢管，因为这些人喝多的酒就说不定闹事了，砸了杯子事小，有时连其它东西都砸，你也不能把他们怎样。他们在里面还在要酒，我只好进去了，我进去了以后，问了他们要点什么酒，就出来了。没想到，当时有一个变态的客人盯上我了。”
“那个人看我出来，跟着就从门口出来了，一下子把我堵在墙边，说：要不要陪我喝酒呀。小妹妹。我当时吓得六神无主，那个男的直接就抱住我，那张臭嘴就往我脸上拱。”
晓青一副嫌恶的表情，回忆这个事情让她又气又恶心。“我看到其它服务员看了我一眼就缩回去了，也可能是去找领班去了。这时突然那个男的被人猛的拉开了，我当时吓得魂飞魄散，都不知发生什么事，我一看，是星儿。她那么小的一个，都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把那个男的一下子拉开了。她直接站在了我的身边，小小的身体都挡不住我，但是她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她跟那个客人说：我们这里是正经的KTV，客人，请不要冒犯我们。那个客人一下子愣了，看了她一眼，那不象成人的身体。哈哈一笑，说：哎呀，现在KTV都开始用童工了，要不要我打个电话，让工商局来查一查呀。他一伸手就把星儿往旁边一拨，一把又抓住了我的手，说：这个妞我今天要定了，不就是钱嘛。多少呢？五百？八百？这已经是极品的价了。他拉着我就要往房间里走，星儿都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就拖住了他的衣服，死命的拽住他，那个客人直接就把手往身后打，我也不知打在她身上哪里了，但是她就是不松手，一边叫：你把她放开！你放开她！”景天看着晓青，她气愤的眼睛都红了，泪水哗哗的流出来。
“都不知打了几拳，那个变态的，居然对一个女孩子都这样下手。最后领班带了一些人过来，但是那个客人还不罢休，一直闹着说要告工商局，最后领班把他们的酒钱都免了，才把我救回来。那些酒钱最后还要从我们两个人的工资里分批的扣，他们说是我自己惹的事。”
“星儿都不知打了几拳，脸上都青了，我抱着她一直哭，她还说自己没事。”晓青想起柳月星，哭得更历害了，干脆最后趴在桌子上，头埋在胳膊里，抽泣个不停。景天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他忍不住伸手，放在晓青的肩膀上。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让你哭个不停呢？你知道吗？每次看见你哭，我会心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