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试牛刀(2/2)
作者:颟夫
    “老臣以为,监察御史韩大人所言虽略有夸大,但民间百姓确实艰辛。安史之乱平定以来,百业凋敝,至今仍在恢复之中。京兆附近的下等户家中无粮需借贷度日,中户勉强温饱但亦无余粮,其它州郡可想而知。还望陛下能体恤民间疾苦,暂缓赵赞所奏请。”

    宰相卢杞面色发黑说道:“陛下,如依鲁郡公所言,则更应该尽快实行此法,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间架税和除陌钱一经实施,必将充实府库。果如鲁郡公和御史韩愈所言,天下确有个别州郡发生天灾,灾民等待赈济,就更该尽快实施,朝廷才能有钱赈灾。”

    “臣翰林学士陆贽(字敬舆)有奏。”一个身穿浅绿官服人说道。

    “讲。”

    “臣以为鲁郡公所言有理,当下正该是大乱以后的休养生息之时,一味的与民争利无异竭泽而渔。”

    身着深绿朝服的侍御史杜黄裳(字遵素)也马上站出来说道:“臣以为鲁郡公所言有理,臣附议。”

    另一个身着深青色朝服的人也说道:“臣监察御史李绛(字深之)附议。”

    卢杞怒了,“陛下,臣以为各位反对征税的大人都是包藏祸心、误军误国。目前朝廷因军费不足而兵无战力、兵无战力进而造成藩镇不服,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财力不济,众位大人怎么未见有何强兵良策?我等为国分忧有什么过错?我看众位反对的大人定是受了什么人指使,意在邀买人心。”

    听了卢杞的话,满朝堂的百官又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宰相大人图穷匕见,把矛头指向了东宫太子。依他所说,这些反对的人都是受太子指使,言外之意不仅是太子在邀买人心,更严重的是指太子暗中结交大臣,这恰恰是皇帝绝对不允许触碰的红线。

    “唉,卢爱卿不可妄言!”德宗看朝堂上火药味渐浓,不得不开口说:“朝臣议政,本就是畅所欲言,朕只有广采众议,才能制定国策,何来邀买人心一说?再说,昔日爱卿的令尊卢奕被逆贼所害,还是鲁郡公破贼后帮着收尸入殓,为了清理令尊脸上的污垢而不破坏皮肤,鲁郡公是用舌头一寸寸舔净的,难道爱卿都忘记了?”

    卢杞听德宗这么说,转身对同样身着紫服、腰佩紫金鱼袋的颜真卿深施一礼,然后说道:“鲁郡公的大恩,臣没齿难忘,然那只是对臣的私恩,今日所言为国家大计,臣不敢以私废公。”

    舒王李谊看此时双方僵持,出班说道:“儿臣有奏。”

    “讲。”

    “儿臣以为,既然众朝臣对此意见难以统一,不如先在京城与东都洛阳及江南等富庶地区试行,税率不宜过高,间架税需分上、中、下三等,上等房二千文,中等房一千文,下等房五百文;除陌钱以三十税一为宜。如民情平静,假以时日,再行推广天下。”

    德宗听了李谊所言,心里很高兴,对着群臣说到:“朕以为舒王所奏不失为现实可行的好主意,众卿以为如何?”

    群臣都明白皇上的心思,赵赞所奏明摆着就是卢杞的意思,卢杞就是在拍皇上的马屁,为官多年的老官场怎么会不知道孰轻孰重?在贪心的皇上和阴险的卢杞一方与颜真卿、韩愈一方,谁都知道该怎么选择,于是群臣异口同声表示支持舒王的主张。

    颜真卿、韩愈面对众位朝臣,知道自己处于绝对劣势,况且天子爱财是尽人皆知的事情,此时圣意已决,再多说也无意义,只好愤懑的退下。

    德宗大悦,“准奏!着户部侍郎赵赞筹划此事。”

    卢杞见德宗批准了此事,十分得意的扫了一眼正假装用嫉妒的眼光瞟着自己的舒王李谊。

    其实舒王李谊心里才真是一扫忐忑而乐开了花,在大殿外给卢杞加税的暗示还真怕宰相大人愚钝不明白,没想到宰相大人的悟性还真的不是一般的高,给他一根杆子自动就爬上去了。

    舒王李谊知道父皇的心情这会儿肯定很愉悦,趁热打铁的说道:“启奏父皇,儿臣有一事启奏。”

    德宗用一种不易觉察的、满意的目光看着李谊,没等太监俱文珍开口便亲自说道:“讲。”

    “汾阳王老迈卧病,儿臣知道父皇几次想亲自去汾阳王府上探望,又怕汾阳王府上下因父皇亲临而大费周章,反而不利于老王爷的病体康复,加之朝政繁多,父皇日理万机,故儿臣斗胆请父皇下旨,派朝廷重臣去汾阳王府上探访慰疾,以示父皇不忘功臣的隆恩!”

    德宗听了心里十分受用,和蔼的说道:“舒王所言甚是,朕几次想亲躬,奈何又顾及尚父病体才迁延了时间。朕看这次就由舒王代朕去汾阳王府探望。拟旨,着舒王谊明日代朕探访尚父,赐千年人参两支,灵芝两支,御酒百坛,丝绸百匹,银一百两。”

    “儿臣领旨。”舒王极力压抑着内心的喜悦,退到一边。

    太子僵住了。

    群臣面露惊讶,因为如果皇帝不能亲临勋贵大臣家里,按说应该让太子代替,即便不用太子,也应该派宰相,即便派贴身太监拿着诏书去,也轮不到一般的皇子,可是皇上却偏偏派舒王一个非嫡亲的皇子去,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众位朝臣反应过来,只听得俱文珍喊了一声“退---朝”,德宗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后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