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白明白，星雨之所以会这样，多是因为她从一开始便坐着轮椅的身体。

    “好了，你难得出来，还不趁此机会疯一把；回了居峰崖，你可就怕在没有机会了。”

    “居峰崖……”方白的面色暗淡了下来，手里的酒直接灌入喉咙，双眼有了些湿润。

    方白的情况自然是没有逃过一旁过来的方黎。来到自己弟弟身边，方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如今可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啊！”

    “可我不想要……”

    “那我还不想嫁了……”方黎也是一吼，眼里竟也布满了晶莹。一想到自己父亲逼着自己嫁人的场景，她便没有丝毫回家的打算。

    看到姐弟二人突然伤感下来，星雨对着其余几人挥挥手，他们自然是识趣地退了下去。

    “你们出身世家，这些事情逃不过的。”星雨一叹，安慰着二人。

    眼泪已经是从方黎的眼里慢慢开始滑落下来的，在听到了星雨的安慰之后，看着她，方黎低声道：“妹妹你了，伯父有没有逼你嫁……不，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啊？”

    方黎虽是泪雨梨花，可理智还是有的，知道有些事情对星雨来说是一种伤害，所以赶忙变了问题。可是，她却是低估了星雨。

    “没有，父亲从来没有强迫我做什么不喜欢的事情，更没有强迫我嫁人；再说，我这个样子，又能嫁谁了？”星雨说到最后，目光望向了一旁，她不能让人看见她眼里渐起的水雾。

    “妹妹，你对自己也太没信心了吧；要我说啊，谁要是娶得我妹妹，那肯定是他的福分。”

    对于方黎的安慰，星雨只是轻轻地笑了笑。避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她突然开口说道：

    “对了，过几日我准备在观星阁宴请一个人！”

    “宴请一人？”方白一愣，看向自己的姐姐，方黎脸上的反应却是与他如出一辙。

    “谁这么大的面子，居然可以让妹妹你宴请？”方黎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好奇追问着。

    见他们都被自己的话吸引了过来，星雨便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其实吧，这个人你们都与他见过了。”

    “谁？”方白与方黎齐声道。

    “寻舟！”

    “寻兄……”

    “流氓？”

    姐弟二人都是齐出口，只是每人的称呼不同而已。早前，到了观星阁的方白却是知道了寻舟的身份，却也不得不感叹命运的有趣！

    “是的，这位沧平才俊，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兴趣啊？”

    “虽与他仅有一面之缘，可却举得此人十分有趣，我倒是很期待与他再次相见。”方白如实道。

    可方黎却跟他的意见不同，抗议道：“一个臭流氓而已，有什么有趣的。”

    “有不有趣，到时候不就知道了。”星雨笑道，能将他们二人的注意转移就行了，此时的她可没有什么其他的奢求。

    观星阁内的事情，寻舟此时是不知道的，他正看着眼前的老乞丐，满脸的惊讶。这，还是他吗？

    之前乌黑的头发，此时竟然已经白过了一半，这黑白头发下的那张脸，憔悴不堪，早已失去了之前的风采，与之前的他判如两人。

    “怎、怎么了？”寻舟跪在了他的面前，双手扶着他的肩膀急道。看着他这幅模样，寻舟感到自己的胸口发闷，似有一块大石头压着，久久喘不过气。

    老乞丐看到寻舟着急的模样，一双眼睛渐渐浮现出泪花，泪花下的嘴角慢慢上翘，露出一丝微笑。

    “没事，我只是老了，人老了不都是这样的吗？”

    “可、可你之前不是这样的啊？”

    看着寻舟痛心疾首的表情和那近乎声嘶的语气，荼蘼的眉头竟也跟着紧皱了起来。此时的寻舟，也许才是最真的他，那个肯将自己的感情彻底暴露出来的他。

    “傻孩子，我老了，是真的老了，以后怕是不能再陪着你，指点你了。”

    “不、不会，你可别说什么傻话了；你不是还等着白吃白喝我的嘛，这都没吃到，没喝到了，怎么能就、就……”最后，寻舟实在是说不下去，只得住了嘴。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一直所谓的薄情，仅仅是隐藏得太深而已。

    “我要是想，当初便随你去了清河帮，只是对那种生活，我是真的再也提不起兴趣了；不过，这些年你的酒和肉，我想会是我此生吃过最好的和喝过最好的了。”

    “哪能啊，我跟你说，还有更好吃的，更好喝的了，你可别……”

    寻舟的话没有说完，老乞丐却是一把将他的手臂给握紧，笑道：“我喝够了，也吃够了；扶我起来，让老乞丐看看你所学究竟有没有让我失望。”

    “是……”

    寻舟不知道再说什么，扶着他，缓缓站起，那通红的双眼让一旁站着的荼蘼也感到丝丝心疼！

    他，是真的痛苦，那种比肌肤之痛更痛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