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1/2)
作者:冉无盐盐
    自从这次聚餐之后,路路只要见着余美人,都会主动喊上一声。有时还会问起余美人的女儿。有一次,路路凑到余美人身边,说,阿姨,你家唐嫣要是不戴眼镜,肯定是个大美人。余美人说,我看现在的学生哪个不戴眼镜啊。路路说,阿姨,你看我,我就没有戴眼镜。说完这话,郭小艳的儿子竟然憨然一笑,我不同,我是属于学习不好的那一种。

    后来一次,郭小艳又因有事不在家,路路又到余美人这里吃饭。郭小艳在电话里说,我是给钱他到外面去吃的,可是这小子不同意,说正好有机会吃你做的饭,他说,你做的饭有满满的母爱的味道。你是不知道,我家这儿子常在家夸你,夸得我都快吃了醋。

    陪读的生活是枯燥的,是乏味的。看似重复的做饭,竟然得到他人的赞赏,无疑是让人觉得快乐,又似乎给枯燥的生活注入了轻松愉悦的元素。为女儿烧了这么多年的饭,何以得到她的赞赏?在女儿的眼里,吃饭就跟睡觉一样,都是为了能好好学习注入能量,至于好不好吃,都不大重要。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女儿是没有这个心来夸奖她的厨艺。余美人也细想过郭小艳的话,她总捡好听的话说。但是人又都是虚荣的,哪个不愿听好听的话,余美人想,这也是郭小艳招人喜欢的重要原因之一,何况,余美人也慢慢感受到了郭小艳儿子的可爱之处。

    再后来,余美人只要烧了什么好吃的,总会为楼下的路路送去一份。

    眨眼,中秋节到了。

    可是陪读妈妈们是没有节日的,因为只要高三的孩子们不放假,她们就得老老实实地守护着。一大早,余美人跟老唐打电话,问他要不要过来?老唐说,在外面谈生意,过不来。余美人有些失落地说,你一天到晚忙的,我们母女搬了新地,你都还没来看过。老唐说,我这不是要多赚些钱,以后唐嫣考了好大学,留在大城市,花钱多着,再说了,唐嫣成绩好,没准有出国的机会,出国花钱也不是三两个的事。余美人没再说什么,反正这节骨眼上,还有什么节日?一心为孩子,孩子解放了,做大人的才能解放。

    老唐不来,她余美人也过不了中秋节,但是父母那边总得去吧。所以,余美人买完菜回来,就急忙到附近超市买了月饼、酒、烟,余美人还想着买些什么,又觉得时间短,不容细想,所以就急忙打了的士朝父母居住的地方奔去。父母在荆城南边的郊区,跟她居住的地方有三十多分钟。但是不巧,这段时间荆城正在改建,路上到处有施工。路上有施工,就会堵车。三十多分钟的路程,余美人花了一个多小时。

    红色的农家式小院里,只有父母居住。姐姐因为当年会读书,留在了省城,弟弟也在城里工作安了家。好在父母都还算健康,再健康也都是快七十岁的人了。每次姐姐跟她打电话,都会对她说她离父母最近,怎么也得多去看看。余美人每次都答应得好好的,可实际上,她一忙起女儿唐嫣的事,就忘了父母。这就是中国人的特性,在生命里把自己的下一代看得比天还重,可却容易把上一代的父母忽视。

    见到了父母,两位老人自是高兴之极,然后又问,嫣嫣呢,她没来?余美人说,她上课呢。

    母亲说,这不是中秋节吗?

    高三的学生哪里有什么节假日。

    接下来,余美人又问起父母的身体状况以及生活状况,他们皆答都好。

    父亲说,刚才你姐打了电话。

    我姐?她说什么?

    父亲说,她能说什么,她只说我祝我们中秋节快乐。中秋节就是团圆节,人都不来,我们怎么快乐?

    母亲扯了扯父亲,说,看你说些什么,不都是忙吗?老大的女儿也都上初三了,他们不仅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顾,还有工作。

    父亲背着手,带着几分失落感走进了屋。余美人明显地感觉到,父亲的背又驼了些许。

    母亲拉过余美人说,你不是来了吗?瞧你爸,这真是人越老越有性子。美人啊,你先进屋,我去准备午饭。

    余美人摆手道,不行了,妈,我还要赶回去跟嫣儿做午饭。余美人想到路上容易堵车,一分钟也不敢多呆,也不敢跟父亲打招呼,她害怕看到父亲失落而生气的目光,她只有愧疚地离开。余美人抱住母亲的肩头,说,明年,明年我和老唐一起来好好陪你们过中秋。或者,明年我们来个中秋旅游,看看别处的月亮。

    回到住处,着急火燎地赶回家烧好饭菜,正好唐嫣回来。

    一切正及时。余美人长长地舒了口气。为孩子烧饭,好比上班,是一刻也不迟。唐嫣简单地吃了一碗饭,菜都没怎么吃,便说,不吃了。余美人盛过一碗鸡汤,递过去,说,喝一碗,补的。

    唐嫣摆手道,不喝了,我要去学校。

    这么早?余美人颇有些吃惊。

    晚上我们要举行中秋晚会,中午我得去准备晚上的节目什么的。

    余美人不解地说道,这都高三了,还什么晚会?高一高二都没听你说过中秋节要举行晚会的。

    唐嫣神秘一笑,妈,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适当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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