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多行不义(1/2)
作者:汉水谣
    奉天殿里寂然无声,一名官员的朝笏失手掉在地上,“啪”的一声,骤然冒出的响声惊呆了黑压压一大片人,一阵人影晃动之后,紧张的气息随即弥漫开来,而悬念似受到了诡异气氛的渲染,陆续点亮了众人期待的目光。

    此刻,朱祁铭只想让杨士奇、杨荣尽情表演,等剧情进入下半场,此时的表演若与下半场的另一幕两相契合,那该是一场多么完美的讽刺剧!

    而杨士奇情急之下似已入毂。

    “昨日白云观附近发生了一桩命案,七名道士被人杀害,西城兵马司派人赴现场勘探一番,什么说法也不给,便匆匆撤离了现场。”徐恭淡淡望着杨士奇,直立而言,并未拱手施礼。“张天师与下官素有交往,昨晚张天师派人找到下官,请下官出面查探此事,于是,今日一大早下官便去了白云观,碰巧遇上了越王殿下。”

    “等等!”杨士奇注视朱祁铭良久,张张嘴,终究是没敢发问,扭头转视徐恭,“越王为何去白云观?”

    徐恭淡然道:“昨日与七名道士一同遇害的还有一男一女二人,那个女子自称是江湖游侠,下官认识她。下官保护越王回京时,此女一路相随,她十分的仗义,多次出手搭救越王,她遇害,越王自然要去白云观看个究竟。”

    朱祁铭冲徐恭摆摆手,将他的话打断,“她叫霓娘,可惜小王不知她的真实身份,杨元辅若不信,不如命锦衣卫查查她的身份,也好让小王做个明白人。”

    “嗡”的一声,百官交头接耳议论开了,随即斥责声四起。

    “何人如此胆大包天?连越王的救命恩人都敢杀害!”

    “杀害那女子,莫非想对越王不利?”

    “不用再查霓······嗯,那个女子的身份,一切都是明摆着的,何必多此一举!”

    ······

    从百官激烈的反应中,朱祁铭意识到分裂已演变成了决裂,杨士奇已无力回天!

    “不久前,那名女子刚刚赴清宁宫觐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说,清宁宫的大门永远朝她开着,可悲可叹啦,清宁宫的座上宾竟不明不白地遭人杀害!”徐恭的声音里有分悲怆,片刻后,语气转趋激昂,“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路过杀人现场的目击证人至少有十人,其中两人认出了部分凶手的身份,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杨元辅长子杨稷的手下!”

    啊!百官无不大感震惊,一双双犀利的目光死死盯在杨士奇身上,灼烈的目光似要将他的朝服烧出几个窟窿来。

    一旁的杨荣面色有异,威仪不再,而杨士奇看似在拼命掩饰自己的面部表情,眼中的深意散尽,代之以片刻的茫然。

    太医终于来了,对着朱祁铭手腕上的伤口查看一番,小心翼翼地替他敷药。药粉带着浓郁的降真香味,朱祁铭觉得药味有些刺鼻,就不经意地扭头看向御台那边。

    只见皇上深深看了徐恭一眼,而王振也静静看着徐恭,脸上略带笑意。

    庙堂上的事很微妙,在尖锐对立的双方之间,如果矛盾不可调和,必将决出胜负的话,第三方试图两头取巧。左右逢源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两头取巧等同于左右不是人。

    相反,若在不授人以柄,不帮倒忙的前提下,能助其中的一方占据上风,那么,你的前途必将一片光明。此刻,徐恭就在无意间迎来了自己坎坷仕途的一次重大转机。

    “越王动身时许是过于匆忙,身边只带了近百名护

    (本章未完,请翻页)卫,陛下,诸位大人,那里刚发生过凶杀案,徐恭自然担心越王的安危,便亲手驾车护送越王回还。途中遇饥民争食,马匹受惊,马车意外拐入一处民宅内院,待马车重新回到街面时,便遭二百余人堵截,其中十余人暗中施以飞刀。那些人如此招摇过市,公然行凶,令下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子脚下,到底是何人嚣张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下官虽早有防范,力劝越王换乘一辆十分寻常的马车,可越王仍不能免遭行刺,何人有这么大的能耐?下官百思不得其解。”

    “徐恭,你在撒谎!”杨士奇喝道:“你说你在护卫越王,但据本官方才得到的消息,飞刀袭向马车时,你本可拔出绣春刀,凭你的武功,挡住飞刀并不难,可是,你竟然率先避到一旁,置越王的安危于不顾,这又是为何!”

    “哎哟!”许是伤口发痛,朱祁铭轻叫一声,挣脱了太医的手,转视杨士奇,“杨元辅,经徐千户相劝,小王早有防备,那辆马车虽然寻常,但里面装有铁甲,小王身上穿着软甲,故而飞刀伤不了小王分毫。那些人亮出飞刀时,小王便已瞧见,当即吩咐徐千户下车盯住那些人,不让一人脱逃。唉,幸亏徐千户有先见之明,一再提醒小王多多留神,否则,徐千户武功再强,也难保小王不出现任何闪失。”

    王振一路轻笑着走到杨士奇面前,“杨元辅,看来京城也成了江湖,风高浪急呀!有人先是杀害越王的救命恩人,继而对越王本人下手,必定是蓄意如此,且谋划已久!”

    朱祁铭心中一惊,总觉得王振话里话外有种说不出的怪味。

    “王振,你是何意!”杨荣怒对王振道:“你这是含沙射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王振回以冷眼,“杨荣,如今被请入北镇抚司的那位身份未明,是不是杨稷本人还难说,你心虚什么?而且你是你,杨稷是杨稷,你二人若无牵连的话,犯的着如此急躁么?”

    杨荣正要发作,却闻远处一名官员吞吞吐吐道:“越王殿下,既然防护周全,那······您手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当时有对母女就在马车旁,被越王瞧见了,越王担心飞刀伤及她们,便想下车撵走二人,不料真有一柄飞刀飞向母女二人,越王不顾个人安危,挥臂击落飞刀,却伤了自己的手腕。”徐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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