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玉衡心有余悸，声音还在发飘。
“陆勋，你怎么把那人杀了？怎么不留个活口？”公子披上一件罩衣，蹙眉问道。
“公子，人不是我杀的。”陆勋简单地解释，他起身去窗口探看，空荡荡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他又回来观察那杀手的死状，那匕首不偏不倚地正中脖颈，一刀致命，干脆利落。他仔细端详那把匕首，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好像那人只是从某处顺手拿来用的。陆勋看了半天，自言自语道：“如今竟然还有人能做到这个地步，真是厉害。”
“你能看出是何人所为？”公子也不想看那还在不停流血的尸体，转过身问道。
陆勋想起白天茶馆里，有人提起过残月正在这尚州活动，心下犹疑，难道真是残月所为？若真能做到这种程度，那也不负他在江湖上的盛名了。他把自己心中所想细细说给主人听了，青衣公子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如果能在这里遇到残月，也不枉他千里迢迢来边塞这一趟了。
二人正在揣测之际，只听玉衡带着哭腔喊道：“我妹妹怎么了？她怎么又不理我了？”
青衣公子不敢迟疑，连忙为玉容把脉。这一试不打紧，玉容的脉搏已经完全消失了，公子再翻开她的眼睛，她的瞳孔也已经散了。凭借强烈的求生欲望，玉容的情况已经好转，可能是刚才惊吓过度，所以才会恶化到这般地步，眼下可真是没救了。公子心下惋惜，不停摇头。只见玉容又艰难地睁开眼睛，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哥……当心蔡……公……”还没说完，头一歪，便没了气息。
玉衡急得发疯，他抓住妹妹的手，拼命喊妹妹的名字，跪下来求公子再救救她。在知道种种努力都无济于事后，玉衡呆坐在地板上，任谁来劝都不肯走。公子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让他好好安葬妹妹；又给了小二几辆银子，让小二多帮衬着点儿。客栈还要做生意，自然留不得他们，老板打发一个人去官府报案，又让几个人把玉容抬了出去。玉衡又撕心裂肺地哭闹了一番，直到没了力气，才任凭小二他们摆布。
玉容死了，公子和陆勋心里也十分沉重。公子这几日劳累过度，有点精神不济，陆勋便留在客栈里守着他。玉衡出门之前，红着眼睛问道：“尽管我妹妹已经去了，但公子的大恩大德，我贺玉衡永世不忘。如今离别在即，我还没请教公子的尊姓大名。”
公子一愣，说道：“区区小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在家排行老三，大家一般都叫我一声三公子，你也这样叫就好了。”
“好，三公子，玉衡在此谢过了。来世做牛做马，一定报答公子。”玉衡边说，边以乌兰之礼拜谢三公子。然后擦了擦眼泪，大步向棺材铺跑去。
“您不管这个孩子了？”陆勋悄声问道。
三公子看着玉衡的背影，缓缓说道：“你看他不过十六七的样子，突然遭到那么大的变故，按理说早已失魂落魄，六神无主。但他心智坚强，到这般地步还不忘礼数，懂得感恩，以后一定会成大器的。等他葬了他妹妹，回来问问他愿不愿意从军。如果他愿意，就让他去找你大哥，让你大哥带着他吧。”
三公子说着说着，突然就黯淡了下来，陆勋知道，他准是又想起了旧友，心中难过。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属下明白了。”
“你陪我上街打探打探，看看这蔡炳春还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街上依旧人来人往，那场大火不过才过去两天，达城的百姓似乎都已经遗忘了那场惨烈的火灾。三公子叹息，这世间还真是人情淡薄到让人心寒。走着走着，没想到又遇见了那位说书先生。今日他不在茶馆，就在街头闲坐，有几个孩童过去过去扰他，他也不恼，只是笑眯眯地说：“你们如今正是好时候，可劲儿闹儿吧。等你们长大了，想闹也闹不起来咯。”
三公子见他虽已生白发，但精神矍铄，身强体壮，忍不住上去搭讪道：“老人家，今日可得闲？”
说书先生见三公子气度不凡，规规矩矩地作了一个揖，说道：“老夫今日没心情说书，就在街上闲坐，公子可有何贵干？”
“没什么，只是见先生才学渊博，见多识广，所以想跟先生攀谈几句。”三公子笑着说道。
“公子想谈什么？”说书先生笑意盈盈地问道。
“那天先生说到名震天下的刺客残月，又听别人说希望他能替达城百姓除去这达城一害，您可知这达城一害是谁？”三公子诚恳问道。
第三章 乌兰少年（中）（2/2）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