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迁民风波(1/1)
作者:无马小月
    (""). = "_" + ()[3]

    高洋见慕容风神色有异,心中便也猜到了几分,遂转向那伍长与马三问:“可是城外的济州灾民有事?”

    伍长闻言面上有些迟疑,想了片刻,终是一咬牙,再次上前半步,猛的朝高洋及慕容风等人单膝跪倒,昂头抱拳行礼,身上甲叶“哗啦”作响。

    那伍长此时显然是下了很大决心,大声说道:“卑职斗胆,恳请诸位公子与南山先生替马三做主!”

    随后,城门值守的十余名兵士,相互对望了一眼,也是“哗啦”一声,齐齐单膝跪地,冲诸少年行了军中大礼。那神情悲戚的马三,此时更是低声哽咽起来。

    见到这一幕,几名少年与慕容风均是吃惊不小,以至有些愣神,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竟至让这些勇武军士如此这般。

    还是高洋沉声说道:“快起来!我等几个闲散公子,哪担得起众军士如此!尔等身担渤海城防重任,究竟发生了何事?!以至于如此?有话且直说来!莫要顾忌!”

    一旁的高突骑哥俩见到这番情景,心下也是明白,这些军士十有八九恐是受了什么人的委屈。这哥俩打小在城中就是纨绔中的魁首,泼皮中的老大,此时心中也是翻起江湖脾气,一番仗义豪情油然而生,连声道:“就是!就是!快些说,真要急死俺了”。

    那伍长闻言,向高洋投去感激目光,随即便喝令众军士起身。然后扭头温声对马三道:“马三儿!还不速速将上午的事,如实禀明诸位公子与南山先生!”

    那马三听见上官的话,便抬头感激的看了伍长一眼,上前两步,来到高洋等人近前,先施了一礼,才抽动着鼻子道:“公子容禀:小人本是济州上河村人,幼时随父母迁至渤海,但无时不与父母思念当年村里玩伴及众乡邻。上月,突然有大批济州来的灾民,流亡至渤海,小人父母甚为乡梓心忧,便嘱小人留心打听消息。小人身担城门值守之责,虽不敢对济州灾民有所偏私,却也轻易便打听到了同村不少乡邻的消息和他们在城外的容身之地。

    “小人父母得知后,这近月来便一直前往城外同村乡亲的窝棚送吃送喝,接济他们,诸位同袍得知后,也纷纷解囊相助”,说到此处,马三感激的环顾了身边的众兵士一眼,向众人拱手施礼。

    听到马三的话,又看到这一幕,高洋心下不禁对这马三多了几分好感,暗道:这人一家却也是户重情重义的好人家。

    接着却又听马三道:“今日一大早,家父与家母又去城外探望乡邻,正好轮到俺们队值守,几名弟兄还凑了些银钱,从城里买了些吃食日用,托父母一并带去。可没料到,才过了一个时辰,小人的父母便满身是伤的回返了来。父亲嘴角带血,脸色苍白,衣衫上还破了一个大口子。俺们众兄弟吃惊不小,赶紧上前询问才知,原来小人父母今晨去到乡亲住地后,刚开始给众乡亲们们分发吃食,棚院外却突然闯进来了十余名骑着健马的殷州军士,为首的便是一名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

    “这些军士来到后,不问清红皂白,便打马踏平了灾民们用树枝扎起的粗陋院栏,喝斥众人即刻南下。纷乱中,马蹄还踏伤了俺们村一村民的腿。乡亲们不敢多话,只是抱在一起痛哭,老村长家的婶子哭着上前哀求,说这一路从济州过来,村里已有不少老弱死在了路上,眼下在城外靠着俺父母的接济,孩子妇孺还能有条活路,若是眼下再折返往南边走,那全村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那络腮胡子的大汉却似没听到一样,仍是命令军士挥起马鞭抽打赶人。那鞭子抽下去,挨着身子便是立时皮开肉绽,大人们只好用身子护着孩子,棚院里当时便是哭号声震天。

    “俺父母见状不忍,只好斗胆上前,报出了俺的渤海守兵身份,只想请求那位上官老爷能手下留情,再宽限几个时辰,容他们为灾民筹措些食粮再行上路。没成想,那络腮胡子的大汉却是蛮不讲理,反而呵斥家父家母若再敢阻挠他们执行迁民军务,便要以军法从事。还令两名军士,连踢带打的将俺父母哄了出来,继续令人鞭打驱赶众乡亲。

    “家母隔着棚栏亲眼看到,为了驱赶乡亲们尽快上路,这些军士竟将小人父母刚刚分发给他们的吃食夺了去,扔在地上践踏,以相威胁。家父见状不忍,心如刀割,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上前阻拦,只得在家母的搀扶下,返回城里,向俺哭诉。俺本想返去替父母与众乡亲与那为首的军汉理论,可怎奈俺今日当值,不敢擅离职守,心中窝火憋屈,又为众乡亲命运悲戚,这才在公子们面前失仪,还请诸位公子及南山先生勿怪!”

    说罢,这马三已是语带哽咽,眼角淌下泪花。

    “直娘贼的!”还没等高洋说话,一旁的高突骑已是大声咒骂了起来,一张胖脸气得通红,叉腰瞪眼怒道:“这哪儿是迁民?分明就是土匪!”

    高洋此时也是听得怒火中烧,双目也不由自主的微眯了起来。不过,他心中所想的,却不仅仅是这伙军士行事的冷酷残忍,而是觉得以姨父段荣的处事智慧,应该不会给军士下达这种把灾民往死路上逼的命令。这伙人在城外的肆意妄为,看起来倒是隐隐有点故意挑唆灾民与官府作对的味道在其中。

    “这些兵匪也太嚣张了!”一旁的慕容风恨恨道,随后又安慰马三等兵士:“尔等且莫悲伤,我这便去与他们理论一番,看看他们倒底还是不是丞相的兵!”说罢便大步出了城。

    慕容风此话倒是提醒了一旁的高洋,心下暗惊:对呀,这些殷州兵既是父亲差来的,这伙军士如此行径,毁的岂不是父兄的声名?

    当下也不多作停留,便一招手,带着仍在一旁气鼓不休的高突骑哥俩和那两名便装侍卫,疾步追着慕容风的背影去了。

    往城外行了不久,高洋一行人便见到城外远处的官道上,隐约有十余名骑马军士,正时不时的挥舞着马鞭,驱赶着黑压压的一群百姓往西南方向走着,偶尔还能断续的听到有粗野的喝骂声和妇孺的哭声随风传来。

    见此情景,慕容风脚下步伐更快了几分,高洋等一众少年也小跑着跟上。

    待来到距离这群人大约三十余步开外时,高洋已能清晰看见,前方果然是十余名身着殷州军制式衣甲的骑兵,正手持长枪、马鞭,驱赶着前方百余名衣衫褴褛、步履蹒跚的百姓慢慢的走着。

    这些百姓扶老携幼,许多人大冷的天儿,身上居然还只着单衣,冻得蜷缩着身子,相互倚扶着取暖前行;几乎每个人的身影都瘦削单薄得可怕,就连青年人也都是佝偻着身子,显然已是饥饿无力到了极点。可即便如此,只要脚下稍有迟缓,后面的军士便高声喝骂着打马上前,轻则用长枪的枪杆催捅,重则便是抬手一鞭,挨打的百姓立时便捂着伤处,滚地哀嚎。

    就在这时,队伍中一名妇人,突然在寒风中摔倒在了地上,身边的不少灾民纷纷上前搀扶,人流顿时因此一滞。

    “怎么回事?!”人群这片刻的停滞,立即引起了一侧一名军士的不满,只见他长靴一磕马腹,驱马上前,不问情由,抡鞭便朝着人群中一顿乱抽,一边抽打还一边喝斥:“让你们不走!叫你们不听话!滚!快滚!”

    见此情景,一旁另几名骑马的军士也有些燥动起来,也纷纷大声喝斥着,抡起手中的长枪枪杆,或抽或捅的在马下行动稍缓一些的百姓身上抽打着,队伍里立时响起一片哭号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