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地公、青签(1/1)
作者:无马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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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当真是奇了”,司马子如听了段荣的话,不禁有些瞠目结舌,啧着嘴道:“没想到,一个江湖行当,竟也能与仙山、神图并称?”

    “遵业!此言大谬!”段荣闻言气得一跺脚,却是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司马子如,心中哀叹“看来要想让凡夫俗子领悟玄门奥妙着实难比攀山!”嘴中却还是解释道:“这‘地公’相传并非凡人,乃是上古一支奇脉在人间的传承。每隔百年,才由上代‘地公’择一人以传之,而其起源,更是众说纷纭。早年间,某曾有幸在邙山派青云子长老的陪同下,入邙山摘星阁阅书三日。正是那三日,彻彻底底改变了某对天地众生的看法。

    “当时在一册书上,便提到过邙山派一位得道先祖对这‘地公’起源的记载。这位大德在这本自著中称,他曾耗用三十载光阴,在中原名山大川之间遍寻闭关修行的灵气洞府,所以有幸在一些洞穴中,见到过不少上古先民留下来的石刻壁画。

    “这些壁画的画功不同、新旧不同、凿痕亦不相同,且从洛阳到幽州,从建安到始兴,江南江北各地都有分布。尽管这些壁画是由不同人,在不同时代所刻,但其中绝大多数都雕刻有先民祭天的图案,但令他感到恐惧的是,在这些祭天图案中,都可以见到一个盘腿而坐的模糊人形阴影,就好像这个人形的阴影始终贯穿了中原数千年一般。

    “起先,这位邙山派大德也不知道这个阴影究竟是什么意思,直到他六十五岁那年,阴差阳错间误入了禹帝的一个衣冠冢,在其中一块石碑上,见到了一副石刻。刻的正是禹帝在凤凰、苍龙的见证下祭天时的场景”。

    “莫非,他再次见到了那个人形阴影?”司马子如插话道。

    段荣点了点头道:“正是!碑上还刻有‘禹授地公’四字。”

    “子茂,你不觉得这些江湖传言有些奇怪么?”司马子如一边缓步走着,一边负起双手,眉头微锁若有所思的问道。

    “何意?”段荣有些意外的看向司马子如问。

    却见司马子如停下脚步,神色严肃的看向段荣道:“若依你方才所言,能让禹帝亲自为其熔炼九天玄铁铸牌之人,身份定然极其尊贵,可为何从未在任何一处上古遗载中有过‘地公’一说?而且这‘地公’一词,又做何解?若这‘地公’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为何所有岩刻之上,都只有一个阴影呢?这里面不合理之处委实太多了。”

    “如果这‘地公’并非常人呢?”段荣眯起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司马子如道。

    “这……子茂的意思是?”司马子如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段荣微微一笑道:“我曾听闻,这每一届‘地公’都是天赋异禀之人,能视常人所不能视,能见常人之不能见,且皆俱通天彻地之能,大到一国兴亡、小到万民生死,都只在其只手翻覆之间!不仅如此,每一届‘地公’似乎都各俱奇术,有的擅于移山断水,有的精于望星推命,还有的甚至能肉白骨、活死人!”

    “哈!”司马子如仰天嗤笑一声,揶揄道:“这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吧?想不到子茂兄竟也会信这等民间传说?”

    眼看花厅便在前方,段荣也不由得放缓了脚步道,神情淡然的侧首看向司马子如,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冷笑道:“某相信,这些代代传承之人,定然正在做着一些极其重要的事情,只是我等这些凡夫俗子无知罢了。”

    二人这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走入了花厅,那厢间,娄夫人也已在寝院笔斋内写罢了书信,唤了一声“何伯”,便见两扇红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早已候在门外的何伯,右手托着一只鸽笼快步走了进来,而他的左手上,却是握着一个做工精致的红木小匣子。

    “主母”,何伯走到娄夫人书案旁,恭敬的轻应了一声,小心的将手中的红木小匣子放在案上,然后将手中鸽笼的笼门一面,转向娄夫人。那里悬挂着一片小小的竹牌,其上用朱漆写着两个小字:晋阳。

    娄夫人只是抬起眼皮扫了一眼,便取过案上那方红匣,其上竟是无锁,只有匣盖上凌乱的镶嵌着几块大小相等,却看不出模样的小木块。

    只见娄夫人拿起红匣,对着盒盖上的那些小木块仔细端详了片刻,便在其上拨弄移动起来。不多时,便听红匣内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咔吧!”声,那原本四面都严丝合缝的红匣盖,竟然应声而启,弹开了一条微不可察的细缝。

    原来,这竟是一方巧夺天工的“九宫秘钥盒”,盒盖之上的九宫格图,既是密码,也是开启匣子的唯一方式。

    见匣子打开,娄夫人探出两只雪葱玉手,轻轻掂住盖沿向外一翻,匣子里的物件便呈现在了眼前:匣子里,竟是分别按青、红、金、蓝、黑五色,顺次排列着二十五支细小的竹管。娄夫人的目光在这五种颜色上游移了良久,终是用手指盖轻轻挑出一只青色的,取了出来。

    “主母!发青签?!”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的何伯,此刻神色却是大变,脱口道。

    作为久在高丞相身边伺候的人,他自是清楚这里面的轻重的,这青鸟配什么颜色的签,可是大有讲究,每一种颜色都代表一个意思,取信的人,只要看到签色,便能明白信的重要程度。

    而这青鸟青签的含意,则是:“族危,速归!”

    娄夫人却没搭理他,而是再次用指甲盖挑开竹管,从案上笔筒中挑出一根细签,将手中早已卷得极细的帛书,用细签一点一点的塞了进去,然后合上竹管的小盖。

    一旁的何伯赶紧递上早已在烛火上烤得绵软的朱红封漆,娄夫人将竹管盖一端,探入封漆铜盒中轻轻一搅便取出,又从左手手腕上的金丝绞链上,取下一枚细如猫爪的黄金印坠,重重盖在了竹签的封漆之上,看了看,再无不妥之处,这才放在嘴前吹了吹。见封漆已冷,便抬手交给何伯,吩咐道:“去发了吧!”

    “喏!”何伯应了声,不敢多言,便小心翼翼的探臂入笼,将那只尤在“咕咕”低鸣着的青鸟握了出来放在桌上,掀起青鸟左腿下的绒羽,露出了一圈绑在鸟腿坚硬处、由铜线反复绕成精致信囊,将这根青签封漆朝下小心的插了进去,又将铜线上的一截环扣紧紧扣合在青签底部的一个凹槽之内,这才抬头以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书案后的娄夫人。

    见娄夫人轻轻点了点头,何伯重重一躬身,捧起青鸟,转身快步出了笔斋。

    不多时,娄夫人便听得一阵羽翅拍打的声音,渐渐自屋外远去。她轻轻盘摸着手腕处的那枚黄金印坠,一双秋水美目一动不动的凝望着案上那颗微微摇晃的灯火,便这样默然呆坐在案前。良久,才疲惫的合上双眸,靠进椅背里轻轻发出一声长叹。

    “啪”的一声极轻微的响声传来,却是书案上那盏一直静静燃着的灯芯轻炸了一下,灯火亦随之忽的跳跃着向上窜起,将娄夫人那单薄瘦弱的身影,在苍白的墙壁上拉得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