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灵士和运猪人的队伍最终走出了忘川。

    在慢悠悠的晃荡了半天后，几名御灵士大人总算失去了踏“青”的兴致，干脆携起祖孙二人，御起灵兽飞出了忘川。普通人骑着鸵兽需要颠簸两三天的路程，在彩灵兽的全力施为下转瞬就被跨越。吴常心中对御灵士实力的评价，顿时又高了几分。

    被灵兽缓缓放回地面的白老儿和小妮儿，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景色，晕头晕脑的同时，也不免又惊又喜。

    忘川鬼原那种死气沉沉的景象已被远远抛在了后头。这里虽然仍然是草木萧条的荒郊，但那稀疏的草树都已是喜人的绿色，让在忘川里呆久了的众人均感眼前一亮。

    脚下那青石板铺就的官道，踩起来比忘川里的枯骨小道不知踏实了多少倍，路上也有了骑着鸵兽的零星旅人，那叮叮当当的鸵铃声，仿佛也带着生气，听起来分外悦耳。

    御灵士中的那位千士大人见祖孙两人一副惊喜的模样，心中也略有得意，微笑道：“两位当是那业水城的居民吧，此处已到了业水和官道的分岔路口，我们还须继续赶往他处，就此别过了吧。”

    白老儿早已从那名女御灵士的讲述中得知，这几位大人是途经业水城，受了当地官员的请求，“顺手”进忘川救人的，品级似乎比驻守业水的那几名神隐御灵士大人还要高了许多。当下赶忙又施出了他那扭捏拘束的抱拳礼，口中应道：“是，是……”

    “厄，大人们的大恩大德……”老白低头“是”了半天后，总算想起了些传说中的套话，可是他一抬头，却发现几位御灵士早已不见了踪影，不禁一阵嗟叹。转头看到孙女披头散发，满脸黑灰的抱着个白猪，也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白老儿欣喜总算保住了孙女性命的同时，也想起了惨死在荒原里的甲子、大黑，想起了病榻上的儿子。心中也不知该悲还是该喜，一时间五味杂陈，连身上那些见到御灵士就忘却了的伤口，也火辣辣得疼了起来。

    半响他才在心中轻轻叹道：“没想到这一趟，我们爷孙俩能带出的，也只有这只冒着性命危险等了半天，才等来的白猪。可若不是等这白猪，我们只怕早就随甲子他们去了吧！唉，这也是造化弄人。罢了，下个月再入忘川，定不会再碰到这样差的运气，到时候再想办法救我儿吧，只愿上主保佑，我儿再撑一段时日……”

    “什么，五个铜板？白老头，我看是你是想钱想疯了吧！”人声嘈杂的集市，一个白猪贩子一脸鄙夷的捏着一头人形白猪，阴阳怪气地道：“就这么个破玩意，亏你也好意思喊这个价！”

    “这个，这个白猪，它不太一般。”白老儿搓着手，不无羞赧地说道。

    “不太一般？是太不一般吧！”白猪贩子冷笑道，“白老头，你干这行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吧？就这么个宝贝儿，我跟你说，要不是看在熟人的面子上，老子一个铜板也不会出！你还是有多远拿多远吧，不要妨碍爷做生意！”

    “卖你了！”白老儿羞愤的一咬牙，接过钱就走。钱再少也是钱，难道还带回去养着不成。小妮儿异常不舍地看着她舍命护回的小白，眼眶中滚着泪水。不过她懂事的没有吭气，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爷爷走了。

    吴常也不舍地看着这个天使般的女孩消失在嘈杂的人群里，心中长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所谓的随波逐流了吧，目前这个情况，真如人间的牲口一般，除了任由命运摆布，还有什么办法呢。

    白猪贩子望着祖孙俩的背影冷冷一笑，口中骂骂咧咧的，戴着白光手套的双手麻利地抓起吴常，几下绑在自己的摊车上。吴常，再一次像只白气球一样，和一堆白猪挤在一起，面无表情的，在飘飞中被撞来撞去。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情景依旧，物似人非。小贩推着车叫卖着，朝着妮儿离去的相反方向，挤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你这些白猪的品相都差劲得很啊！”一个胖大女人捂着鼻子，用挑剔的眼光打量着小贩的摊位，“就这些肮脏货色你还想卖给谁！”

    “这位夫人，您看看这头，下午刚进的货，眉清目秀得很。”小贩讨好地笑着把吴常从猪群中拨了出来，又把挑猪用的灵光手套递给了胖女人。

    胖女人满脸不情愿地戴上手套，扯过吴常捏来掐去的一阵折腾。胖脸上明明带着凌虐弱小的快感，却还要摇着头，发出啧啧的声音。

    吴常心头怒气狂涌，气得真想饱以老拳。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面无表情地默默忍耐。他明白自己现在弱小得就像普通的白猪，拥有灵智的秘密，无论如何必须保守。

    那女人把吴常捏了半天，最后还是扔到了一旁，估计是看吴常太“瘦小”，怕难养，她很快又从猪群中挑了一只跟她本人一样肥硕的白猪，开始讨价还价。

    “什么，50？”胖女人眼一瞪，“你当老娘我是冤大头吗！”

    “厄，4，40！”

    “10个铜板，多一个不要！”

    “成，成交！”

    胖女人终于扯着她的胖灵兽，扭着可怕的屁股走了。吴常悄悄松了口气，很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哎，那个谁谁谁，等等，等等！”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大呼小叫地传来，惊魂未定的吴常还没看清来人，就被一双柔软的手儿猛地捏住了脸蛋。

    “呜……”吴常的脸蛋被对方狠狠搓了搓，人也被举到了半空，他只能看到那人穿着一身半旧的黑色铠甲。虽然质地旧了点，但样式还算精美，和运猪人简陋的轻甲全然不可类比。

    这人似乎很是苗条，腰肢小小的，手臂细细的，这胸甲，厄，胸甲倒是蛮大的……被那人举在胸前的吴常心中乱想着，下巴被轻轻一抬。

    吴常只觉得猛然射下的阳光一阵晃眼。只听那人在阳光中笑道：“小白，来给姐姐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