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常想了想，客气道:“古鲁士大师。我不是匠神，也没有任何设计师等级。不过是通过自学，对这行业略知一二。”

    “自学?怎么不说无师自通呢?沙老板，这年头骗子可不少，您这家大业大的，还须提防着点啊。”古鲁士的跟班少年耻笑道。

    “原来连职业资格都没有，我还以为真是什么青年才俊。浪费时间!”古鲁士也没想到吴常比他想的还要不堪，顿觉掉了身份，薄怒道。

    “你!”西格撸起袖子。吴常忙道:“大小姐，别对大师无理。天级大设计师，已经是最接近匠神的存在了。”

    “哼，少用奉承的方式跟我师傅套近乎。你这种人我们见得多了。”那少年道。古鲁士则根本没有理睬吴常，已经转身准备走了。

    “奉承?没有奉承啊。天级设计师确实仅次于匠神，我不过说了事实而已。”吴常客气道:“不过毕竟不是匠神啊，作品中，难免还是充满了匠气。”

    古鲁士刚走两步，听到这句话就站住了。说起来他在天师一级也快十年了，始终无法突破匠神的境界。评审委员会给出的理由，就是作品尚缺一丝灵性。吴常这句话，算是戳住了他的痛处。

    “匠气?匠气!你们这些黄口小儿，自己没有一斤半量，只会对他人评头论足。你今天要是说不清什么是匠气什么是灵气，我会让你终身无法踏足这个行业。”古鲁士转过神，冷然道。

    “古鲁士大师别动怒，年轻人总有些个性。上次您提的那个分成比例，好商量。”沙老爷子苦笑道。

    沙罗也道:“古鲁士大师，吴公子是沙家恩人的好友，也就是我们沙家的好友。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吴常心中对这父子俩的仗义很满意。按理说自己和他们今天第一次见面，只不过是西格引见而已。对方却是生意上的重要助力。这种情况下，沙家人不惜牺牲经济利益也要替自己化解难关。沙罗的话更是隐含了威胁之意。把吴常的事，说成是沙家的事，如果要伤和气，那便是和沙家伤和气。

    这在生意人的话语体系中，尤其是在沙罗这样一个忠厚的人口中，算是重话了。

    古鲁士在顶级商圈混了几十年，哪会听不懂这话里的含义。设计师这个行业十分尊贵，从来都是商家供着他们。他和上个东家说是闹翻，其实也是他嫌人家伺候得不好，孝敬得不够，准备另觅高枝。

    什么脾气不好，根本也是惯出来的。他何曾受过这种忤逆，当下就勃然大怒，阴森道:“沙掌柜的，我古鲁士诚心登门来谈合作，想不到，你们沙家竟敢为了一个外行人，这样羞辱我!你真以为我这天师没地方去吗?

    我告诉你们，现在就算你们跪下求我，也休想我会驻扎你们沙氏的店面。之前我允许你们出售的商品，也全部到此为止。不仅如此，我还要去工匠协会告你们侮辱天级匠师。我倒要看看得罪了我，你们还能不能在京城做生意!”

    沙家父子都没想到这个大师如此霸道，当下都愣住了。

    胡子伯脸色一沉，正要说话，吴常已摇头道:“我倒是说不清什么是匠气。不过就看我说作品，你却扯出那么多作品之外的事，我也大概知道你的作品为何那么俗气了。”

    古鲁士气得周身都抖起来，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你一个外行，竟敢胡乱评价我师傅的作品!你既然口口声声说作品，那你的作品呢？拿出来让在场诸君看看是什么玩意!”古鲁士身边的少年气不过道。

    周围顾客早已围做了一圈。这些人都是上流社会的人士，本来就站在古鲁士一方，对这面生的年轻人没什么好感。此时纷纷道:“就是，古鲁士大师是成名的大天师，我们都是奔他的名号来的，你这年轻人，居然说大师的作品俗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沙家也真是不开眼，连大师也敢得罪，看来也不会有什么好商品。以后我再也不来这店了。”

    吴常也不废话了，手一抬，把牙牙从灵兽戒指中抓了出来。

    “这是…”古鲁士目光一凝。

    小灵娘一身纯蓝的少女装，配合银色的秀发雪白的香肌，看起来纯美无比。

    前面提到灵力服装的设计是种工程设计，能做出来就不错了，基本谈不上美感。幽冥人看习惯了，对这些服饰的耐受力很高。可对吴常看来，说匠气、俗气其实是很客气的说法。这些衣服根本就是工作服一般的存在，甚至都不太合身。

    比如那对白灵模特长相虽然俊美，但男灵的铠甲就是几个铁皮桶子。女灵的长裙也就是个简单的抹胸围身布。搭配一些花结、飘带来装饰。

    相比之下，牙牙这身衣服就好看得很明显了，完全是真正少女服饰的缩小版。版型，工艺，乃至细节的处理都好了太多。

    围观的人群闭嘴了。以他们的非专业眼光看来，都觉得好像吴常拿出来的衣服，是要比店里的这些衣服好看。

    古鲁士就是内行看门道了。他一眼就看出这件衣服的构造非常复杂，使用了非常多的高难度构建法，其中不少连他都没能完全掌握。更惊人的是，其中还有很多构建方式他连见都没有见过，更谈不上去分析其构建方法了。

    在这个设计行业，表示设计难度的单位叫“针”。设计出难度超过10针的作品，就可成为初级灵匠。以后逐级递增。作品难度超过5000针，就是天级大设计师。至于匠神则没有量化的标准，而是由业内顶尖的专家组成评审委员会来综合评定推选，之后还要经由行业大会投票通过，再经皇室考核等各种程序。

    但从历史上仅有的几位设计师匠神来看，他们的水平至少在万针以上。最复杂的作品，其设计难度超过十万针。

    古鲁士自己的极限水平，在8000针左右。牙牙这衣服一出来，他就下意识开始计算针数。不过只算了不到一半，他就算不下去了。

    因为仅他能理解并且算清的部分，难度已经超过五万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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