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离家出走的傻白甜(1/1)
作者:烧柴煮咖啡
    六岁的姜英俊英勇无畏地冲了上去,抱住了姜老太太的大腿弯儿:“奶,奶,快别打了!四姐你快跑!快跑啊!”

    艾玛!六丫这个戏精!

    姜英秀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儿,都已经跑到门口了。听了这清澈透亮的一嗓子,回头看了一眼,恰好看到六丫一脸的“坚贞不屈”,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老太太不耐烦地敲了六丫一烟袋锅,动作却着实放轻了几分。看来,她的怒火,主要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姜英秀百思不得其解,原主到底干过啥天怒人怨的事儿,让老太太这么不待见?或许,许氏是还要点面子,不好意思直接虐待孙女,于是只好一天到晚地鸡蛋里头挑骨头,变着法地找茬磋磨她?

    外屋地里,一圈儿小屁孩儿怯怯地围住了老太太,既畏惧烟袋锅的威力,不敢上前;又真心不愿意看着她被打,只好堆在路上堵塞交通。

    姜英秀莫名地觉得有点好笑,眼窝却忽然有些发热,咬了咬嘴唇,转身就跑了。

    一边跑一边狠狠地在心里吐槽:

    “老虎不发威,你就当我是hello Kitty是吧?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姜英秀匆匆忙忙地跑出了老姜家的篱笆院,手里还下意识地拎着院门上的硬木门闩。

    她默默地下定了决心,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无论如何,务必要想个办法出来,给老太太一个深刻的教训。

    只可惜,她素来不是什么有急智的类型。

    毕竟她上辈子一直顺风顺水地,基本上可以说,从来没有受过挫折。

    小时候被全家人捧在掌心里,娇宠着长大。读书、学画,一直一帆风顺。从巴黎高师毕业后,没进家族企业,找工作却也轻轻松松,手到擒来。后来觉得有点儿不喜欢职场的氛围,于是立马就潇潇洒洒地辞了职,转身就在大哥开的奢侈品公司里,做了个挂名的珠宝设计师。

    拿着一成股份和优渥的薪水,有兴趣的时候,就画几幅设计图玩玩,看着自己的设计变成一件件精致的首饰。没兴趣的时候,就干脆撂开手,什么都不管。

    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在满世界地飞来飞去。到处旅游、度假、玩乐、品尝美食,还美其名曰“寻找灵感”。随时都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反正全世界的每一个度假胜地,都有舅舅开的酒店,她永远不用愁订不到房。

    遇见心动的风景,就随心所欲地画上几笔,偶尔也会把一两幅得意之作挂到姑姑的画廊去“等候知音”。收入竟然也相当过得去。

    只是不知道那些画儿,是真的被知音买走了,还是被自家人悄悄接手了。

    她上辈子一直以艺术家自诩。实际上,就是做了一辈子专注于吃喝玩乐的傻白甜……

    要让这只傻白甜在几分钟内就想个整人的主意出来,还真是颇有几分为难。

    从老姜家的大院跑到外头,姜英秀茫然了一阵,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不知不觉地,双脚的惯性就带着她,踏着积雪进了山。

    最开始倒还好,踩着村里人走惯了的小路,轻轻松松。但是走着走着,小路就没影儿了。地上的积雪接近半米厚,姜英秀本来就身材瘦小,每一步踩下去,几乎都会把整条腿深深陷进雪堆里。一步一步,挣扎得相当吃力。

    本来这个季节就很冷,山上就更冷了。而且风也越来越大,吹得姜英秀摇摇晃晃地,摔倒在山路上好几次。

    摔在厚厚的积雪上面,倒是不怎么疼。只是几次摔倒,都难免沾了一身的雪。此时的姜英秀,模样简直就像一个表层沾了好几层白糖的粘豆包儿。自然也就更觉得身上的棉袄棉裤像是纸糊的,冷风一打就透,根本扛不住山林中的寒意透骨。

    而且,姜英秀出来得匆忙,根本就没戴帽子,耳朵冻得通红,渐渐地就感觉有些发痒,过了一阵子,又好像没有了知觉。想伸手摸摸都不敢,因为从前她可不止一次听说过,这个时代,这个地区,有人在寒冬腊月里,把耳朵冻掉了的传闻。

    其实耳朵失去了知觉还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风中夹杂着的小雪粒,扑面拍打在姜英秀的脸上。感觉就像一把把小刀子在往脸上割,又好像一把把的铁砂在往脸上冲,疼得她一张小脸儿皱成了苦瓜。

    姜英秀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只是,眼泪也很快就被冻在了睫毛上,形成了一粒一粒晶莹剔透的冰珠,其中有一些,还把上下眼睫毛给冻结在了一起,害得她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

    落在脸上的雪粒子,遇热化成了水,转瞬又被冻成了冰,没过多久,她脸上就冻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冰壳儿。

    迷迷瞪瞪地摸爬滚打了一路,全靠一口气撑着才能继续往前挪动。等回过神来,姜英秀发现,自己已经躲进了小寒山上的一个山洞里了。

    小寒山是黑瞎子岭的一部分,也是距离桦树林公社杨树沟村十二大队最近的一座山。村里人常常到小寒山上捡蘑菇、打野鸡、套兔子、拾柴火,甚至砍伐一些长在半山腰的杂树,用来盖房子,或者打家具。原主就常常到小寒山上来拾柴火。

    这个小山洞洞口很小,里面倒是空间开阔。又避风又避寒,比起外面来,暖和了很多。姜英秀休息了一阵,就觉得缓过劲儿来了。脸上的冰很快化成了水,她抹了一把脸,手上湿湿的,分不清是雪水还是泪水。

    她心中感叹,人的适应能力真是无穷的。上辈子的她,哪遭过这份罪?

    冬天天冷了的时候,她也许会飞到北海道去看雪,也许会飞到夏威夷去游泳,也许会飞到大堡礁去潜水……唯独从来没试过,在寒风彻骨的东北山林中,冻成一只瑟瑟发抖的鹌鹑。

    感慨完了,她又用油渍麻花的棉袄袖子擦了把脸,就开始观察周边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