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万事开头难(1/1)
作者:红泥煨老酒
    周正潜意识觉得李胜男说的话在理,可是又有点绕不大明白,他问李胜男,“春晚是啥?”

    李胜男:“……”

    仔细想想,春晚是在七九年开的头,不过这时候还没有‘春晚’这个名字,人家现在叫‘迎新春文艺晚会’,直到八三年才改名叫‘春节联欢晚会’。

    耐着性子向周正把‘春晚是啥’这个问题解释了一遍,然后李胜男便一脸希冀地看向周正,希望周正能够松口答应给她供货,不料周正一脸懵逼地挠了挠头,说出一个差点让李胜男撞墙的答案。

    “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去年一整个腊月我都在外面跑,连年夜饭都是在车上吃的冷大米,哪有闲工夫看什么迎新春文艺晚会?不过你说的应该有那么几分道理……”

    周正四处倒腾货物,他虽然不亲手卖衣服,但大概能知道哪种衣服卖的快,哪种衣服卖的慢。

    就比如李胜男刚刚选出来的那条裤子,在魔都和羊城都卖的很好,内地销量虽然赶不上魔都和要羊城,但也不算差,压根不需要担心压货的问题。

    李胜男满脸期待地问周正,“既然你都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了,那你能不能给我供货?之后我要什么货都提前和你说,你只需要给别人家送货的时候给我送过来就行,收别人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钱,绝对不让你少挣,你看怎么样?”

    周正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还是义正言辞地摇头拒绝,“不行,这车不是我一个人的,只是这次轮到我出车赶巧了,就算我答应了你,我的那些伙计也不一定答应,你还是想其他办法吧。”

    李胜男眼里期待的光瞬间黯淡下来,她很想敲开周正的脑壳看看,这里面究竟装了一个什么东西?比榆木疙瘩都要硬,该不会是铁木疙瘩吧。

    可既然撞到这个机会了,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机会与她擦肩而过吗?

    李胜男不愿意,可也没有办法,无可奈何。

    就在李胜男考虑该如何劝说周正开口的时候,周正也在备受煎熬,天知道李胜男之前那由希望转为失望的眼神给周正带来了多么大的影响,就仿佛是拿飞镖在周正的心上扎了几下一样。

    “要不这样,我们车队在魔都、羊城和京城都有点儿,你如果真想做生意的话,我可以把你带去那边的服装市场,你将衣服选好,把钱给付了,到时候我们车队负责帮你把衣服送到这儿,你看怎样?”

    “货运的钱走了我的人情,你就按照衣服的分量结合车队正常标价的八折给结算就好了,如果轮到我来你们这边出货,我不收你运费,你觉得怎么样?”

    李胜男扯了扯嘴角,她很想说‘不怎么样’,但是又怕周正这人一根筋,万一谈崩了怎么办?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她只能咬牙答应下来。

    周正将他们车队在魔都、羊城和京城的点儿地址以及电话都留给李胜男后,爬进车厢,从麻袋里揪出三条李胜男选的那条裤子,也不管肥瘦长短,直接塞给李胜男,然后便红着耳朵驾车开溜了。

    活了二十多岁还尿裤子,关键是尿到一个姑娘腿上,虽然他不是故意的,但周正还是觉得羞耻。

    ……

    李胜男目送周正开着密封严实的大货车走远,心中陡然一空,在贺家发生的不愉快再次涌上心头,她与贺朝生之间的散,大概真的就是命吧。

    人在风中,聚散难由己心。

    低头擦了擦眼睛,李胜男看着她面前摆放着的那一包衣服目瞪口呆……周正之前一心只顾着开溜,把他最先从车上拿下来的一大包衣服落下了。

    “这人怎么丢三落四的,做生意真的不会赔么?”

    李胜男探头朝路上看了一眼,哪里还能看到周正那大货车的影子,忍不住对着一麻袋衣服发了愁。

    左等右等,李胜男迟迟没有等到周正开车返回来的影子,索性将麻袋拖到一边,从背上背的包里拿出一个本子来,坐在那一麻袋衣服上给贺朝生写信。

    她不愿意再在贺家受苦,想要同贺朝生离婚,可以想到这件事对贺朝生的打击有多么大,可是对家里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的贺朝生是受害者,她李胜男也是。

    挨打的人不是贺朝生,是她李胜男。

    “结婚不是两个人情投意合就可以,还需要两家人的点头首肯,不然就算强行凑在一起,那将来需要面对的阻力也是难以计数的。”之前的李胜男是压根不信这话的,但现在她却信了。

    吃过这样的苦,由不得她不信。

    在信中,李胜男简单地将家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便同贺朝生委婉地提了离婚的想法,她告诉贺朝生,离婚并不等于永别,只是先分开,她有自己想做的事业、想读的书、想去的地方,贺朝生也有自己的发展空间,现在的二人虽然已经结婚了,但是两地分居,与离婚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朝生,现在的我们太势单力薄,你和我都没有护持这段婚姻走下去的力量,所以分开是最好的选择。与其让彼此在这段因错误而开始的婚姻里受困,不如各自放手,相忘于江湖。如果真的有缘分,将来或许会有破镜重圆的可能,但若真的情深缘浅,那就做彼此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吧!”

    写完结尾的这段话,李胜男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抬头看一眼天空,太阳已经开始西落,她虽然给贺家做好了中午饭,但是自己却一口都没吃呢。

    “这人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是把这包袱里的衣服全都忘掉了吧……”

    李胜男心里泛着嘀咕,她站在路边上看了一眼,见路上连个车的影子都没有,咬咬牙,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来,将她县城里‘所谓娘家’的地址留下,用一块砖头将纸条压.在显眼的地方,特地露出半个角来。

    做完这一切后,李胜男又看了一眼路上,双手抓住大麻袋,将后背抵在麻袋上,用力一拱,麻袋就被她扛了起来。

    李胜男被压得牙花子都打哆嗦了,她足足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心里把周正慰问了数百遍。

    正在开车的周正鼻尖一阵发痒,“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