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要毕业了。

    王小柯和吴一凡还有赵畅、张晖一起去C城照相馆照毕业证件照。C城照相馆是国营老字号，排队照相的，人山人海。那会一城的人要照像都得来这，不像现世踢开个打字复印部都可以拍证件照，１５元８张立等可取。那会儿还没有数码相机，没有内存卡。整个世界都在流行柯达胶卷，胶片拍完照片以后，要到黑房里去冲洗，烘干。

    他们几个拍完照片以后，还要等几天才能凭票取相片。

    王小柯拿到照片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个清瘦的，有着白白的皮肤，半长不短的头发密密的，戴着红领巾、穿着白衬衫、套着件深色外套的王小柯。照片是白底的，底部中央位置打着：C城照相馆。

    王小柯的小学毕业成绩是：语文９０．５分，数学９６分，常识８７分。班级排名前六。

    周晴、赵畅成绩中等。张晖是班里成绩垫底的。

    临毕业前夕，班主任梁老师悄悄告诉王小柯，”你填毕业登记表的时候，家庭地址填这个地址：C城城区大有仓８５号。“，说着，梁老师用钢笔给王小柯把地址写在了一张小纸条上。

    老师没说原因，学生也没问为什么。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同学们都聚在操场上，那儿早早就准备好了几排凳子，扛着照相机的师傅站在凳子前面，要拍毕业照了。一个班４６名同学，按个子高低依次站好，老师们坐在前排，再前面还蹲着一排小男生。赵畅在前排蹲着，王小柯和老师们一排最左边的位置上坐着，周晴在倒数第二排中间偏左的位置站着，张晖就压根没来拍毕业照。

    １９８６年７月５日，同学们最后一次返校，取毕业证和初中录取通知书。大家聚在教室里叽叽喳喳的，跟平时上学一样，也许是年龄太小，还不懂得离别。草草地取上东西后，大家就各奔假期了。

    王小柯记得，自那一别，同学们隔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有部分同学聚会过，有些人流落在人海中，平生再未相见。

    凡是按梁老师告诉的地址，按地址填毕业登记表的，都被分到了C城六中，C城的重点中学。其它的大部分同学都被划片分到了C城１１中，一所普通初中。

    吴一凡自做聪明，没按老师要求，填的是真实的地址，现在追悔末及。他和赵畅和张晖还有周晴都被C城１１中录取了。

    王小柯、柴迎春、赵霞等几个同学被C城六中录取了。

    没有暑假作业，有着对未来的憧憬的假期开始了。

    吴一凡整天地和王小柯泡在一起。

    一天，张晖和赵畅也来旧院找吴一凡玩。四个孩子凑在了一起在树下闲聊，商量下午去哪儿玩的事。

    “这一片平房的屋檐上有鸟窝，走，去掏鸟蛋，去不？”赵畅向大伙建议。

    张晖一听去掏鸟蛋立马来了精神，“好呀好呀，有的窝里还有雏鸟呢？”他补充着。

    张小柯和吴一凡也点头同意。于是四个半大的孩子就开始分头行动。他们分成二组，一组是赵畅和张晖，一组是是王小柯和吴一凡。他们来来回回在旧院平房的房后，静下心来听屋檐上有没有鸟叫声，尤其是雏鸟的叫声，如果没有就换地方。如果听到雏鸟的叫声就精确锁定位置。还有就是看树上的家雀从是哪片屋檐上飞起来的，落到了哪一片平房顶上......。

    家雀也是个有灵性的东东，它们远远站在树梢上，看到这几个毛孩子在它的巢穴底下东走走，西转转时，它们就不安地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眼睛不时地瞅着它的巢穴，有时候还环绕着巢穴周围飞来飞去。

    不一会儿，王小柯就发现了目标，在靠过山头附近的平房顶上有雏鸟在叫。吴一凡打了个呼哨，这是暗号。张晖和赵畅听到了，马上就跑了过来。

    “就在那上面。”吴一凡指着王小柯头顶上一排屋檐上方说：”那儿有鸟叫呢！“

    ”我听听。“张晖把耳朵贴近了屋子后墙，”就是，就是有，有鸟叫呢。“

    旧院的平房不高，可是没有梯子也上不去。孩子就组了个人力梯，张晖负责上去掏鸟，吴一凡和赵畅蹲下来，让张晖一只脚踩一个人的肩头，然后吴一凡和赵畅同步慢慢站起来，张晖的高度就升上去了。张晖的脑袋刚刚超过屋檐，他就兴奋地叫了起来：”鸟窝！哇，小鸟眼睛还没睁开呢。“他一伸手就把一只雏鸟握在手心里，然后递给下面接应的王小柯。接着是小小的圆圆的鸟蛋，前前后后有五、六颗。”

    不远处，树梢上的家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它慌乱地“喳喳喳”尖叫着，一声比一声高，它从树梢上急速地飞冲下来，靠近它的宝宝，雏鸟也“喳喳”地应和着，然后家雀又凌空飞起来，落在不远的树梢上，无奈地守望着它的家园，它的孩子却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