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王滢的信任

    “我……那个跑到我身上来的‘东西’呢？”谭乐妍抓着陈纵的手，表情有些慌乱和惊恐，显然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之前被附身的时候。

    陈纵轻轻拍着她抓着自己的手，缓声安慰道：“不要怕，那‘幽魂’已经被我表姐收走了，没事了，我在这里保护你，你很安全的。”

    不论是谭震还是王滢，他们对“幽魂”的称呼都是“恶鬼”，而对它控制人类的手段也是称呼为“附身”，但安卡莉亚的用词却完全不一样，撇开“幽魂”的称呼不说，她对于“幽魂”控制人类的方式，也是用“寄生”来形容。很显然，对安卡莉亚而言，“幽魂”是和人类完全不同的另一个“物种”，是另一种存在方式的生物。对其他人而言，“恶鬼”是源自于人类灵魂的产物，是联系到各种诡异传说、恐怖故事的邪恶事物。相对而言，陈纵还是更倾向于安卡莉亚的叫法，以一种对特殊生物的态度来对待“幽魂”。

    谭乐妍抓着陈纵的手依旧用力，眼中的惊恐慌乱未减，又问了一遍：“我爷爷没事吧？”

    “没事，他就在隔壁休息，要我去把他叫过来吗？”陈纵说道，虽然谭震刚睡下没几个小时，但想来以他对孙女的关切，知道谭乐妍醒来，又是这种惊慌恐惧的状态，肯定不会愿意继续安稳睡觉的。

    不过陈纵没有得到回答，因为谭乐妍又再次睡了过去，虽然眉头依旧紧蹙，脸上残留着忧虑恐惧的表情，抓着他的手也没有放开。

    陈纵的表情也是有些凝重，他本以为安卡莉亚说的精神力受创，会有些昏沉、萎靡或健忘，是指比平常容易犯困、不那么精神而已。但现在来看，虽然谭乐妍并没有疯掉或是呆傻，依然保持着完全的神智，但精神状态的问题还是颇为严重的。

    希望安卡莉亚那边能早点炼化掉那“幽魂”、制成药剂，至于她能不能治好谭乐妍，陈纵则是没有丝毫怀疑。

    ……

    王滢离开VIP009病房后，就在一名安保人员的带领下到了一间为她安排好的房间。

    这房间基本上应有尽有，除了相对小一些外，只有一张单人床外，和星级酒店的房间没有太大区别。

    王滢刚把门关上，门便被敲响，开门一看，是刘柯，拿着之前她落在会客室的行李袋。

    把行李袋递给王滢后，刘柯又亮了一下手中的PAD，低声说道：“你刚去见谭震的时候，保安室那边终于把顶层的直通电梯和走廊的监控录像拿过来了，有些新发现……”

    看刘柯挤眉弄眼的样子，似乎是想进房间里告诉她，王滢却是直接道：“是不是发现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在案发后进了VIP001病房？”

    刘柯愣了一下，才疑惑道：“你知道了？之前咱们问他们怎么搞定‘恶鬼’的，霍崎匀一直语焉不详，我看很可能就是这一男一女。”说着表情有些兴奋：“可能是上三宗的人？他们出手前没有先在局里报备，应该是违规了吧！”

    王滢摇头：“不是上三宗的人，人我见过了，这事我会跟上头报告的，你先暂时别管。嗯，洛警官看过录像的话，应该也会要求和他们谈话，我们明天居中协调一下。”

    刘柯听得更呆了，已经见过了？她刚刚不是去VIP009见谭震吗？然后忽然想起，监控录像里，事情发生后，那个漂亮的年轻女人乘电梯离开，而那个年轻男人，好像和谭震等人，一起用手术推车将谭乐妍转到了VIP009病房？也就是说，那个人现在还在VIP009？

    王滢却没有再多解释什么，让刘柯早点休息，明天再说后，就回房间，做了个关于这次“A07类事件”和陈纵提出合作请求的简短的报告文件，用电脑发给了上级后，就洗澡换衣服躺到了床上。

    今天一路奔波，确实很累，但王滢现在却并没有睡意，她在脑中回想着与陈纵之前交谈的种种。

    第一次和陈纵见面，产生了怀疑，然后她就立刻开始调查，并且亲自到了?城，跟踪陈纵、和他对质。

    第二次和陈纵见面，在小笼汤包店，她直抒疑问，因为她很确定陈纵和弟弟王哲是朋友，切对自己没有恶意。不过陈纵除了告诉她王哲已经亡故外，并没有告诉她更多的东西。

    如果是其他人，在苦苦追寻了四年的真相近在咫尺时，恐怕不会愿意轻易放弃，而会继续追问不休，哪怕陈纵不愿回答，也会再各种暗中调查。

    但王滢却没有，从那天之后，她既没有再追问有关王哲失踪和逝世的事情，也没有暗中跟踪调查陈纵。因为陈纵说的一句话：

    “滢姐，相信我，我不能告诉你王哲去了哪，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好，为了所有人好。”

    王滢因为治学的习惯，判断事物时，一向是讲证据，讲逻辑，讲推理，讲客观规律的，但与此同时，她也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从陈纵的种种表现来看，她很确定陈纵与弟弟王哲是好友，按陈纵的说法，更是“可以为对方换命的兄弟”。

    如果是“可以为对方换命的兄弟”，那么毫无疑问，陈纵对王哲的死也肯定不会轻易释怀。按理说，自己是王哲的姐姐，他既然见到了自己，事情也都摆明了说，没有理由不把真相告诉自己。但他不愿意说，那说明导致王哲失踪、死亡的事情，说不定也发生过或即将发生在他的身上，也可能整件事情根本还没有结束。如果自己深入追查的话，不仅自己会有危险，也会危及陈纵，甚至会危及其他人，所以他才会说“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好，为了所有人好。”

    王滢不会觉得“你偷偷告诉我，我不会轻举妄动”之类的话，这等于是让别人将安危放诸于她的自控力上。所以，既然她觉得陈纵是可以相信的人，那么她就不会做出什么让陈纵陷于险境或左右为难的事来。所以，从第二次小笼汤包店见面后，她再没有对陈纵进行过试探和调查，她在等待，等待着陈纵认为安全的时机，等待陈纵需要帮助的时机，等待陈纵主动找他。

    四年毫无头绪地等待都过来了，再多等一等，又有何妨？当然，她也始终保持着在微信上和陈纵的联络，制造着正常的接触。

    到今天，终于让她等到了。

    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次见面，陈纵对她信任的增加，也才会有那些关于上三宗、下七宗的交流，袒露了自己和那位“表姐”的一些特异，甚至主动提出了和特调局的合作。这种信任不是单单“相信她不会出卖我”的信任，而是对能力、行事风格的全面信任，她知道自己之前对陈纵的信任，得到了回报。

    她可以感觉到，陈纵需要她的帮助，所以她对于陈纵想要知道的事，都是尽可能地回答。她知道，只要陈纵需要她的帮助越多，她能够自然而然接触到的真相就越多。

    陈纵肯定是经历过了一些什么，虽然从简单的背景经历调查根本看不出来，但王滢相信自己的直觉和推断。

    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不可能是陈纵表姐的“表姐”，很可能就是关键点。

    不过王滢依然不会自己主动地去针对那位“表姐”做什么窥探和调查，不论特调局打算和陈纵合作还是针对恒宇医院的A07类事件的调查，都必然会对陈纵和那位“表姐”有相应的调查，到时她顺应要求参与其中便可以了。

    “不能着急。”王滢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

    就在她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诧异地拿过来一看来电提示，立马精神了起来——来电的是特调局的副局长。